姜晚笙心头一惊,僵硬着,无措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她疑惑不解,隐隐生出惧意。
沈卿玦伸手过来,捏住她手腕,指背若有似无地在她脸颊擦拭过,“更衣,起来用膳。”
帷幔遮掩下的视线模糊不清。
沈卿玦在榻前站着,身量尤为高挑,背脊宽阔,肩宽腰窄,腿修长,两个内侍太监跪在他脚边为他更衣。
他身上那件雪白中衣掉落的一刻,姜晚笙闭眼,把脸往帐里偏。
沈卿玦双臂张开,听力敏锐,察觉到动静,微微转头,看向床榻,眸间神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姜晚笙起身时榻边搁了一只檀香木托盒。
一件鹅黄的襦裙折得整齐,叠放在里面,走进来四名宫婢要伺候她换衣。
“我自己来。”姜晚笙不适应地将人赶出去。
沈卿玦在殿外,见四名宫婢退出来,并没有说什么。
他慵懒高雅地端坐,目光盯住寝殿内殿的门,一阵脚步声轻缓,他抬眸,视线一定,眼睛丝丝亮了起来。
姜晚笙面色微红,身上这件鹅黄衫尤其合身,胸口,腰腹都妥帖。
但他并没有请裁缝给她量过,一想到是他拿眼睛看的,还看到实处去了,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为情。
“殿下,您什么时候……”
“先用膳。”
沈卿玦凤眸含光,看了一眼餐桌,各色菜系佳肴,热气腾腾,色香味浓。
姜晚笙一低头,缓慢地挪步过去。
她在距离沈卿玦对面坐下,也不是正对面,错开两三个座位那样。
姜晚笙不觉,准备拿筷子,却收到一道发凉的目光。
沉沉地压在她头顶。
沈卿玦指骨轻敲桌面,眸子寒凉,清冷绝尘的脸,说不出喜怒,“过来。”
她每个毛孔都感觉到了冷意,姜晚笙头皮一紧,往他边上走去。
合他心意地挨着他坐。
身子端直,目不斜视,贤良淑德得不像话。
她没用两口,一是在他边上太逼仄,呼吸都是有些困难的。
二是,秦蓁蓁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安不下心。
“殿下……”
“孤说了,先用膳。”
她的话又被打断,姜晚笙只好低下头,再次捡起碗筷。
沈卿玦往她碗里放了虾茸,鱼脍,翅尖,笋丝……一只翠玉碗,塞得满满当当。
“殿下,臣女吃不了这么多……”
姜晚笙的眼里露出恐慌,他怕不是有什么把人撑死的癖好?
她两顿也吃不了这么多。
沈卿玦筷子一停,“那就喝碗粥。”
跪在地上的宫女立刻会意,轻巧地站起,去膳房盛粥,姜晚笙抢着道,“半碗!”
片刻功夫,宫女端粥来。
玉碗盛了八分满,显然是听沈卿玦的,不听她的。
姜晚笙端起,勺子搅了搅,硬着头皮喝。粥熬得不错,清新香甜,有百合花的香味。
她喝了半碗开始有点撑。
沈卿玦转脸来看她,眉一挑,拈张帕子给她擦嘴角。
指腹压在她唇边时,她吞咽不及,唇边溢出点汤渍,湿了帕子,也湿了他指尖。
姜晚笙心里一慌,警铃大作。
她惊得要站起身,“太子殿下,臣女不是故意冒犯……”
“慌什么。”
沈卿玦毫不在意,迫她坐回去,仍是给她擦嘴角,一点一点,细致认真。
他似不经意地说道:“上次你额头磕在碗上,洒了孤一身。”
那日给她喂粥,被她碰到碗掉在被褥上,她自己洒满身自不必说,他的袖口也未能幸免。
米粒搅得细碎,汤汁粘稠,沾在身上相当难忍。
他居然也没杀了她。
“啊?”
姜晚笙愣了一下,才发觉他说的是在梧州那回,昏迷中似乎有人给她喂粥,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