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看着他,盐水顺着留置针倒流进血管。程述白突然掏出手机,锁屏壁纸竟是十年前平遥国际摄影展的获奖作品——那是她大学时拍的《破晓》,枯枝间挣扎的朝霞,就像此刻在命运泥沼中挣扎的她。
“2017级医学院,程述白。”他摘下眼镜擦拭,耳尖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你领奖时摔下台,是我接住的。”
记忆一下子涌上来。那年领奖台摇晃的瞬间,那双手带着消毒水味,稳稳托住她的腰。台下闪光灯亮如白昼,她只记得那人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有点脱线。
“后来我去你们系找过你。”他重新戴上眼镜,声音低了几分,“但听说你和建筑系的……”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程述白的手按在她挂着输液管的手背上,温度透过橡胶手套传来:“别激动,你现在的情绪就像过期的胶片,任何波动都会影响成像质量。”
林夏望着天花板上的光斑,苦涩地笑出声。化疗泵开始运作,她听见他低声说:“这次换我接住你。”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无尽的黑暗里。
程述白成了林夏的主治医生,却又不只是医生。他常以“病友家属”的身份,陪在林夏身边。他知道林夏热爱摄影,每次查房,摄影就成了他们之间的话题。
“你知道吗,人体的血管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摄影地图,血液在其中流动,就像是光在镜头中穿梭。”程述白眼中闪着光,在林夏的病床前比划着。林夏看着他,心里那片被背叛冰封的角落,竟有了一丝融化的暖意。
她想起高中时,自己总是拿着相机在校园里到处跑,捕捉那些美好的瞬间。程述白呢,总是默默地在远处看着她。有一次,为了拍校园最美的晚霞,她放学后一直等到天黑,回来时又累又饿。程述白看到后,马上跑去小卖部给她买了面包和牛奶。那面包的香气,好像一直留在了她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