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衣袖的沉水香，忽然笼住整个案头“皇儿可知错在何处？”
母亲指尖敲在《漕运新策》的批注处，那里用朱砂画了朵六瓣梅我盯着她腕间平安锁随动作轻晃忽然想起昨日在太傅课上偷刻的小木船——此刻还藏在袖中“儿臣不该私自调阅奏章”我攥紧袖口，木船棱角硌得掌心发疼“更不该妄议郑氏献船是迫于玄甲军威压”翡翠簪掠过耳畔的凉意让我瑟缩，却在下一瞬变成温热的触碰母亲取下我发间沾的槐花瓣，染着丹蔻的指甲点在奏折梅花印记“错在没看出郑氏献的船都是十年前的旧船，甲板用桐油新漆过三遍”我愕然抬头，正撞进她含笑的眼眸那双眼与铜镜中我的倒影如此相似，却沉淀着我看不懂的星图“明日随我去趟东都”母亲将奏折合进紫檀棋罐，罐身梅花纹与我颈间平安锁的纹路严丝合缝“你该见见真正的战场了”马车轧过朱雀门时，我摸到坐垫下的玄铁棋盘三百六十枚棋子冷如寒星，每颗都刻着世家族徽母亲闭目养神，腕间平安锁随颠簸轻响，奏出一支无声的杀伐曲漕运码头腥风扑面，郑氏家主额角贴着膏药迎上来我盯着他腰间玉佩——和去年除夕宴上碎掉的那块一模一样——忽然被母亲往怀里塞了本《九章算术》“太女替朕算算，沉船吃水该几何？”
我翻开泛黄的书页，发现夹着张地契永昌十七年，郑氏在洛水畔购置田庄，地界恰与沉船水域重叠江风掀起母亲雪色披风，露出内里绣金的梅花暗纹，像极了她昨夜教我摆的珍珑局“郑卿”母亲突然用玉如意挑起家主衣襟“你猜崔氏密室里的龙骨图，为何缺了东南角？”
满场死寂中，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原来母亲早将崔氏战船图纸混在农具图样里，北疆新铸的犁头藏着破甲锥的弧度郑氏家主突然暴起，我下意识抛出袖中木船木屑纷飞间，母亲广袖卷来的浪涛已将人拍在桅杆上她拾起我刻歪的船帆轻笑：“倒是比工部造的更像战船”那夜我们在不语棋馆对弈，母亲执白子点在天元烛火将我们影子投在《漕运新策》上，恍若两株并蒂莲“治国如弈棋，最忌仁善”她忽然握住我刻刀划伤的手指，血珠滴在青玉棋罐“但也不必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