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晨沈千雅的女频言情小说《宋晨沈千雅结局免费阅读重生1979:逆袭人生从打猎开始番外》,由网络作家“枉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爱亚被他看的一个激灵,握着炉钩子的手猛然一抖,莫名有些心虚的往后藏。见姐姐被吓住了,王爱兰还是反应快的,拽着爸妈的袖子说:“爹娘,听见没有?”“他自己说了,他不是王家的种。”王白山两口子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嫌弃怨恨这个曾经的孩子,让亲生儿子流落多年。但当宋晨亲口承认的时候,他们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王白山将他赶出去这一年,不管不问,一点父子之情都没顾念。但每一次看他狼狈的从二沟村找回来,那满身泥泞的站在大门前,都会嫌弃的用扫把赶他,不肯让脚落在他干净的院子里。可宋晨一次次不死心的回来。王白山赶走他一次,心里的嫌恶就重一分,恨不得让他摔死在山路上,再也别出现。可现在宋晨大年夜又来了。专门挑了这么个阖家欢乐的时候找晦气。王白山就...
《宋晨沈千雅结局免费阅读重生1979:逆袭人生从打猎开始番外》精彩片段
王爱亚被他看的一个激灵,握着炉钩子的手猛然一抖,莫名有些心虚的往后藏。
见姐姐被吓住了,王爱兰还是反应快的,拽着爸妈的袖子说:“爹娘,听见没有?”
“他自己说了,他不是王家的种。”
王白山两口子微微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嫌弃怨恨这个曾经的孩子,让亲生儿子流落多年。
但当宋晨亲口承认的时候,他们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王白山将他赶出去这一年,不管不问,一点父子之情都没顾念。
但每一次看他狼狈的从二沟村找回来,那满身泥泞的站在大门前,都会嫌弃的用扫把赶他,不肯让脚落在他干净的院子里。
可宋晨一次次不死心的回来。
王白山赶走他一次,心里的嫌恶就重一分,恨不得让他摔死在山路上,再也别出现。
可现在宋晨大年夜又来了。
专门挑了这么个阖家欢乐的时候找晦气。
王白山就像被戳了肺管子,直接把宋晨扔进了泔水里,想让他活活冻死在外面。
这年头,吃不饱穿不暖的大有人在。
东北哪年冬天大街上不冻死几个人啊,就算死在屋子里的也不少见,根本没什么顾忌的。
可这念头刚升起来,宋晨一反常态的大笑,让他心里反倒有些犹豫了。
一旁站着的李桂梅,可不管这些,她一掐腰,尖酸刻薄开口。
“我们没追究你冒名顶替,让你们宋家赔我们王家二十二年骨肉分离的钱,就已经算我们家仁慈了!”
“你还有脸三番五次的找上门?”
“怎么,你宋家活不起了,让你这个便宜儿子上门要饭?”
李桂梅丝毫不念往日旧情,嗑着瓜子,呸呸吐在地上:“狗东西,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己,要不是我们家把你养这么大,你能活到今天?”
“占了二十二年便宜还不算,现在还想回来?”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
“放屁嘣花,都没你想的花花!”
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跟大闺女说:“昨晌午剩的馊饭还有没有?给他一碗,大过年的别死我家门外边,晦气!灶王......”
说到一半,李桂梅咽了回去,鬼祟的往两边邻居们瞅瞅,不再言语。
宋晨沉默着,可这字字句句都在耳朵里。
一寸一寸的磨掉他前世对这个家所有的幻想。
过往二十二年的生活,历历在目。
因为这个姓氏,他吃着精米白面长大,跟在姐姐们身后玩耍。
就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小院子里,一路跑跑跳跳长到二十二岁。
但现在,他因为一点可笑的执念,被炉钩子和咒骂挡在院子之外。
那道门槛就像他们的人生,已经永远的划上了分界线,再也不可能交汇在一起了。
这些都是王家众人一字一句告诉他的。
血淋淋的真相,容不得他再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宋晨原本想跪谢二十二年养育之恩,但王爱亚摔在他面前的一碗馊饭,让他刚刚弯下去的膝盖,又站直了。
饭碗陷进雪地,王家也将他的脸面摔进了地里。
宋晨挺直了腰板,一双鞋早已经被冰雪浸透,针扎一样紧紧贴着双脚。
但他没动,向着王家的方向弯下腰,鞠躬。
“这一下,感谢你们养我二十二年。”
“这一下,感谢你们二十二年从没让我吃苦受罪。”
“这一下......”宋晨顿了顿,接着说:“是我与你们恩断义绝。”
霎那间,嗑瓜子声猛然停下。
空气中浅淡的硫磺味已经散去,仿佛连被风吹动的灯笼都停了,光影静止在这一刻,只剩下他冷淡的声音。
“今日我不入你王家门,来日也不做你王家子。”
说完,宋晨收回视线,忍住双腿沉重的麻木,脚下狠狠碾过那一碗馊饭,转身离开。
从今往后,他只姓宋,是二沟村老猎人宋家富的儿子,跟吉康县王家再无瓜葛。
......
二沟村顾名思义,位于两山之间的山沟沟里。
原本跟山南侧的村子统称大沟村,整县改制以后,就单独分出来叫了二沟村。
这村子整体狭长,围着南侧山脚建房居住,而老宋家就住在村子最里边的一家。
房子后面紧贴着山脉,每天太阳西移的时候,房子就会变得阴暗,长年累月下来,数道墙角都涨了青苔,夏天又湿又滑。
房间里,沈千雅正扶着肚子艰难的从炕上下来,稍一动弹,就满头大汗。
婆婆张杏芬挎着土篮子,在门槛外面蹭蹭鞋底的泥,一见她要下地,紧忙过去扶着。
“才在外面滑了一跤,就别折腾下来了,小心动了胎气。”
张杏芬一边说一边把人扶回炕上:“眼看着要生了,你肚子比我当初生宋晨的时候还大,必须得小心一点。”
提到宋晨,娘两个都沉默了几秒。
沈千雅对这个枕边人,还没有对公公婆婆熟悉。
结婚那天匆匆见了一面,宋晨喝的烂醉,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夫妻。
那一夜沈千雅彻夜未眠。
准确的说,只要是宋晨在家住的时候,她几乎都是看着他的后脑勺愣愣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宿。
她知道宋晨不喜欢自己,她能嫁到宋家来,都是婆婆张杏芬张罗的,没经过宋晨的同意。
她明白,在宋晨那,自己就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企图用婚姻将他捆绑在这个贫穷又逼仄的房子里。
即便后来怀了孕有了孩子,也没能从宋晨的脸上得到一个多余的笑脸。
沈千雅摸摸肚子,她和这个孩子,都不被宋晨喜欢。
看着儿媳妇的神情,张杏芬心里也说不出的苦涩,爱怜的摸摸她肚子:“苦了你了,都是妈对不住你。”
沈千雅挤出一个笑来:“您别说这话,要不是娘给我一口饭吃,我都不知道饿死在哪了。”
这户人家是穷了点,房子都是用泥砖混着稻草盖的。
老宋家还没分家,公公宋家富和兄弟三个住在一块,四间房挤挤挨挨的,谁家高声说话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确实不是什么能享到福的地方。
但沈千雅一直很知足,因为公公婆婆都很好,对她像对亲生女儿一般。
唯独她的丈夫看自己不顺眼,甚至经常是带着恨意的审视。
看着鼓起来的肚子,里面时不时能感受到孩子的小手小脚四处乱踢,这就是跟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寄托。
沈千雅一次次的开解自己,以后有孩子有公婆,这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夜晚一片黑沉沉的,炕桌上的蜡烛冒着微弱的光,浅浅地照在她的脸上,看不清眼里的苦涩,但一下下抚摸着肚子,渐渐弯起了嘴角。
“咚咚咚。”
院子外面传来敲门声,张杏芬往外看看:“这么晚了,谁啊?老头子你出去看看。”
宋家富一直坐在外屋地抽旱烟,应了一声,就趿拉着鞋去开门。
“小晨?你怎么......”
门外黑漆漆的,只能借着月光和雪面的反射,隐隐约约的看清人脸,正是满头大汗的小儿子。
宋晨从王家离开以后,疯了一样往家赶。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的沈千雅,就是在大年夜这天难产死的。
他趟着黑,一路翻山越岭,硬是淌过了山上的大雪沟,连夜赶回了二沟村。
看见他爹宋家富来开门,宋晨也顾不上说话,径直就往屋里去。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耳边只剩下擂鼓一般的心跳。
厚重的门帘挡在面前,听不见里边的动静,他生怕一掀开,就看见上一世沈千雅面如死灰的躺在炕上,而孩子也没了呼吸的场面......
大娘听他说话,笑的眯眯着眼,夸道:“看着你年纪不大,还挺顾家。”
“你要是真能打来,就往我这送,我留两只,价格绝对公道。”
大娘说着到门边掀着帘子瞅瞅。
紧接着,低了点声音说:“这死冷寒天的谁家不图口新鲜热乎的吃?”
“二商店那没有卖这个的,你就尽管打,肯定有人买就是了。”
宋晨打听完,那边鸡汤也装好了,接过来用手掂量,分量还挺足。
“谢谢大娘了。你再给我装两个鸡蛋,再来两碗馄饨,我一起带走。”
这边买完了东西,也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宋晨心满意足的回了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宋清在外面坐着。
“大哥,你咋不进去呢?里边暖和。”
宋清有些尴尬,站起来又往旁边挪了几步,说:“坐这就行。”
宋晨把手里的馄饨递过去:“吃点馄饨我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宋清连连摆手推拒:“花这钱干啥,我一会回家吃一口就行了,你给弟妹吃吧,补身子的。”
看大哥这样子,宋晨心里很不是滋味,直接塞到他手里。
“她有她的,我都给买了的。”
“你赶紧吃,累了一宿了,当弟弟的买碗馄饨算啥事啊。”
宋清看着手里热腾腾的馄饨,心里酸酸的。
他早就发现从昨晚开始,他这个弟弟就跟从前大不相同,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一口一个大哥,叫的热乎又亲近,再也不想从前似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若是哪一天能说上两句话都算他心情好。
“大哥?”宋晨见他愣了,叫着道。
“诶。”宋清被蒸汽熏的柔软,笑着应承:“真是当爹了就长大了,这好,这好啊。你往后可就好好的对......”
说了一半,忽地想起以前弟弟是最不喜欢听他絮叨这些,就闭了嘴。
宋晨知道他的意思,用拳头往心口上拍了拍。
“大哥你放心,以前当弟弟的不懂事,以后这个家咱哥俩一起扛着,爹娘和千雅,还有孩子我都会照顾好的。”
“好,好好。”宋清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一连说了三个好。
“大哥你吃着,我进去看看千雅。”
宋晨刚要推门往里走,就被叫住。
宋清把馄饨小心的放在凳子上,从棉袄里怀掏了半天,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一层层打开,里面放着纸币,面额都不大,一看就是零零碎碎攒起来的。
“刚才护士来说要交钱了,我知道你手里没多少,这是走的时候爹给的,让我拿给你。”
“昨晚上忙忙活活的也忘了,这钱也不一定够,先交上去应应燃眉之急吧。”
“剩下的,家里再想办法。”
宋清把钱递到他面前。
宋晨看着这些纸币,两块五块还有五毛的几分的,不知道爹娘一点点攒了多久。
给大哥转交,应该也是怕他嫌弃不要吧,只能迂回婉转的帮忙。
宋清看他不动,觉得是他好面子不好意思拿,就直接塞进他衣服兜里。
“都是一家人就别生分了,现在弟妹和孩子最重要,不能亏了她们。”
“这钱虽然不算多,但是好歹能解解急。”
宋晨眨了眨眼,把濡湿的泪意憋回去,珍重的摸摸衣兜,说:“谢谢大哥,谢谢爹娘,我会尽快挣到钱还给你的。”
他知道这个哥哥不善言辞,做好事都闷在心里,但其实又淳朴又善良。
这些年宋清在钢厂车间摸爬滚打不容易,身上不知道有过多少伤,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这辈子他不会再轻易辜负任何人的情谊。
尤其是这些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家人们。
沈千雅在里面坐月子,宋清就不好意思进病房,就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吃馄饨。
宋晨推门进去,就看见沈千雅正撩着衣裳跟护士说话,见他进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但孩子还吃奶呢,也没法放下,只好不自然的扭过头去,露出一节粉红的脖颈来。
宋晨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被一闪而过的雪白晃了眼睛,反手就将门关上了。
“你这......”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拎拎,又拽拽衣裳,就是找不到说话什么调。
护士噗嗤一笑:“看你俩这脸红的样子,好像两个大姑娘,孩子都生了,还害臊个什么劲儿。”
宋晨被调侃的脸色更红。
在他的记忆中,就没有这样的时候。
上辈子那点男女情事跟打仗都差不了多少,压根不能算是经验。
越是害羞,脑子就越是能想起刚刚瞥见的画面,白嫩嫩俏生生的,跟孩子的小脸紧贴着,既伟大又缠绵。
轻咳一声,宋晨将东西放在床头边上,问:“孩子都好吗?”
“好着呢。”沈千雅一手托着孩子,笑眯眯的说话。
“大丫可能吃了,嘴还急,但凡慢一点,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二小子看着稳当,一口一口的也不着急,不给吃就不吃,消停的很。”
宋晨现在看两个孩子是怎么都看不够,闻言便道:“能吃好,能吃是福。”
旁边的护士插嘴说:“这奶孩子是个辛苦活,你当大人的得首先吃好了,孩子吃的奶才能有营养,不然你这要奶两个,自己的奶水也不够。”
宋晨光顾着看孩子了,话听了一半,有点着急的说:“奶不够吃?”
他声音有点大,隔壁床的人都看了过来。
沈千雅刚消下去的脸又红了,拍了他一下,说:“嚷嚷什么呢......”
“大丫和二小子都能吃,我这一顿只够喂一个人的,正想着要不要多吃点下奶的东西,不能把俩孩子饿着了啊。”
宋晨连忙回身把刚才买的鸡汤和馄饨拿出来摆上,说:“你先吃着,我回头寻摸点有营养的给你补身子。”
“孩子吃奶的事不用急,咱去商店买点奶粉喝,咋也不能让孩子饿着了。”
话音刚落,护士就看了他两眼。
原本看着产妇这么瘦弱,以为又是个不把媳妇孩子当回事的.
没想到竟然舍得拿钱给补身子,看看这鸡汤油亮油亮的,里面指定不少肉。
等着喂完奶,她又教沈千雅怎么给孩子拍嗝。
护士看没什么事了,就交代说:“一会别忘了去交点住院费,最好再住两天院,大人孩子都养一养才好。”
一听又要交钱,沈千雅就舍不得,忙说:“我没啥事了,回家也......”
宋晨顾不上胳膊的疼,满耳都是媳妇的痛呼。
一咬牙,双腿死命一撑站了起来,麻绳深深陷在手捂子里。
“哥!推车!”
一时间,宋晨觉得两辈子的力气都涌了出来,灌注在双腿上,浑身紧绷,死死咬着后槽牙。
此刻甭说是冰溜子了,就算地面铺着针板,他也能一路踏过去。
最后一段路,宋晨拼了命的往前冲!
风雪迷不住他的眼睛,那些一次次填满心头的悔恨,都随着汗意喷薄而出。
拼了这条命又怎样,他欠媳妇孩子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板车压过马路,停在医院门口。
宋晨顾不上喘息,卸掉身上的绳子,转身将沈千雅抱起来,动作轻柔,可脚下步子又紧又急。
“大夫!大夫呢——我媳妇要生了!大夫——”
沈千雅已经疼的意识模糊,恍惚间好像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值班医生让他把人放在病床上,掀开衣裳一看:“这么大肚子?”
“我老婆足月了。”宋晨喘着粗气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摸摸沈千雅。
医生在肚子上按了按,又对着沈千雅瞳孔照了照,脸色有些凝重:“摸着胎位不正,产妇意识不清,准备产房快!”
屋子里的医生护士都动起来,宋晨被推搡着往外走。
“千雅,别怕啊!我就在外面等你,别害怕啊媳妇儿!”
宋晨的心被一双手紧紧捏成一团,扒着门往里看。
门合上的瞬间,他看见沈千雅白生生汗津津的脸,嘴唇被咬的殷红一片,消瘦的胳膊垂在床边,眼睛闭合着,肚子压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大的吓人。
轰的一声。
宋晨仿佛看见上一世的画面在眼前无限重合,沈千雅和孩子死在炕上的那一天,仿佛近在眼前。
他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瞬间破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千雅!千雅啊!”
“媳妇!!!”
宋晨想要跟进产房去,却被宋清拦腰抱住,才没让他冲进产房。
“宋晨!你冷静点!冷静!”
“小雅现在没事!”
上一世沈千雅躺在炕上咽气的画面,是他几十年来的梦魇。
那垂落的手,闭上的眼睛,都一次次让他惊醒。
刚刚那一幕,就像一根导火索,精准的引爆了他压在心里的恐惧。
他一度庆幸自己有机会能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但他更害怕,怕重活一世,仍然救不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已经到医院了,她不会有事的,你冷静一点,别打扰医生。”宋清把宋晨拽到走廊长椅上,死死按住。
宋晨一路呛进去的冷风随着咳嗽呛出血沫,被他抿着唇咽下去。
他颓唐的坐在长椅上,帽檐化下的雪水滴滴拉拉落下,嘴唇上是一道道冻开的裂痕,脸上皲裂着,手捂子也被麻绳隔开,掌心几道深刻的红痕纵横交错。
浑身狼狈,看着触目惊心,他自己浑然不觉。
那些折磨人的噩梦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遍遍重映。
虚幻和现实交缠,一会是老房子破败的炕沿,一会是医院白色漆面的门,一会又变成沈千雅和孩子冰天雪地中的棺材......
心防和帽檐化下的水滴一般,一点点渗透进肌肤,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啼哭叫破天光。
宋晨下意识抬头,窗外阳光大盛,照在白茫茫的屋顶,像货郎盘子里的嫩豆腐。
“生了,生了......”
宋晨喃喃着,站起来,两条腿有些麻木,踉跄着走到门边。
护士从里面抱着孩子出来,喜气洋洋的说:“恭喜恭喜啊,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听听这哭声,多有劲啊!”
宋晨还没缓过来的脑子又懵住了。
两,两个?
怎么是两个?
上一世娘怀里明明只抱了一个......
想到此处,宋晨脑子轰的一下空白了。
原来,上辈子不是一尸两命,是三条命啊!
千雅咽气的时候紧紧捂着肚子,她知道还有一个孩子,她感受到了,但那个孩子连爬出娘胎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宋晨眼角猛然落下两行泪,听着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哭声,这颗心就像被刀反复戳刺,血淋淋的疼着。
护士看他也不抱孩子,一句话没说就开始哭,皱了皱眉:“你是亲爹吗?是沈千雅家属吗?”
宋清推了推他,宋晨缓过神来,一把抓住护士:“我媳妇呢?她怎么样?”
“好着呢,母子平安呢。”护士把左手的孩子递给他:“先出生的是个大胖丫头。”
宋晨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热乎乎,软绵绵的,让深山老林都不怕的汉子,手都颤抖了。
细细看着孩子的眉眼,宋晨只觉得,像,实在是太像了,这就是上辈子那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可怜孩子。
但现在乖巧的躺在他臂弯里,小小的身子还没有他胳膊长,但这是幼嫩鲜活的,脸蛋粉扑扑的,一张嘴就是响亮的哭声。
这哭声就像打破他梦魇的符咒,让宋晨感受到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真的让老婆平安生产,让他的孩子好好的看见了这个世界。
“还有一个呢。”护士看他对闺女没有一点不满,脸上笑的更真切了:“这小子是后出生的,虽然比他姐姐瘦了点,但是也健康的很。”
“哎呀,这龙凤胎可不少见,一下子儿女双全,真是好福气啊!”
宋晨另一只手接过儿子,心里的感触更深,这个孩子是他直到今天才知晓的存在。
是他重活一世的证明,就像一道天光,将噩梦般的上辈子与当下分隔,从此他就是儿女双全家庭圆满的宋晨了。
宋晨抱着两个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瞧不够。
“我媳妇呢?能出来了吗?”
护士点点头,有些埋怨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你这当丈夫的怎么回事,产妇是双胎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幸好来的及时,不然大人孩子就都危险了。”
“你媳妇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这坐月子的时候可得给好好补一补,女人月子最重要了,坐不好是要落病根的。”
宋晨抱着孩子听护士数落,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等护士说完了,看他这虚心的模样,才满意的点点头。
“办住院吧,双胎亏身子,我建议还是在医院多待几天。你媳妇身体太差了,两个孩子也得多观察,可不能图省钱就......”
“把你狂的,啥家庭能顿顿吃肉啊。”
张杏芬小心的揭下一块鸡皮,放嘴里反复嚼着味儿,把肉又放到他碗里。
“你多吃点,在山上折腾一天,一会还得赶路呢。”
宋晨知道当娘的从来舍不得吃穿,有点好的都要给孩子留着。
可恨他上辈子有眼无珠,没看清这份沉甸甸的亲情。
这辈子,就从碗里这块鸡肉开始,他要捡起所有亏欠过的亲情。
宋家富咬一口肉能喝半碗粥,吐出来的鸡骨头都反复嗦喽过,狗见了都得掉眼泪。
“那些野鸡用不用收拾了?”
宋晨摆摆手说:“不用,城里买的就是一个新鲜,这活蹦乱跳的说不定能多卖点钱。”
“一会找个大袋子装上,我扛着就走了,不用费劲。”
他抓鸡的时候,连在哪摆摊都想好了,只等着这些鸡到位,他的第一桶金就要招手了。
正琢磨着,就听大哥说:“你可小心点,别大张旗鼓的卖,小心......”
抬头看他手往上指了指,宋晨就明白啥意思。
现在的环境虽说还没有大开放,但上头已经睁只眼闭只眼了,不会像前两年抓的那么严,要吃枪子。
凡事都是循序渐进的来,现在正是上头观望风向的时候。
他这点小买卖压根入不了上头的眼,可以说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大哥。”
宋晨看看天色,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最好能趁着天黑之前到地方,不然路就更不好走了。
“娘,炉子上有一罐汤,是给小雅炖的,你装着带走,正好路上你还能捂捂手。”
宋晨一边说一边把野鸡野鸭往胶丝袋子里装。
这些活物不老实,咯咯嘎嘎的没个消停时候,等装完也折腾出一身汗。
转身就看见宋真真拿着帽子递过去:“你出汗了,别着凉。”
宋晨见妹妹愿意亲近自己,心里一暖,还不等说话,小丫头就跑回屋子收拾碗筷了。
把剩下的东西都装进大篮子里,用扁担一头挑一个,宋晨一弯腰,就担在肩上。
重量一压上就龇着牙,昨晚拉车的伤还没好呢,这么一压痛感全找上来了。
咬咬牙,撑着腰站起来,挑着扁担就晃悠着上路了。
这一路上,宋晨挑着扁担走在前面,在雪窝子里踩出脚印,让母亲跟在后面。
东北下午的天色变化很快,出门的时候还天光大亮,等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黑了,
到医院更是黑透了,其实刚刚下午六点钟。
在医院门口,宋晨把扁担放下来说:“剩下这些野味我得拿到巷子里去卖了,娘你先去看看小雅吧,就在三楼,找个护士带您过去。”
张杏芬看着儿子不自然的揉着肩膀,眼中担忧:“是不是抻着了?先让娘看看。”
“没事儿,缓缓就好了,您快上去吧,暖和暖和。”
宋晨又拎着胶丝袋子转身走了:“我得抓紧了,要不一会人家关门了。”
还是巷尾卖馄饨的那家,宋晨一进去倒把大娘吓了一跳。
“哎呦,这一天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大娘放下手里的活迎上来。
宋晨笑笑说:“回家抓野鸡去了,现在山里不好进,忙活了一整天呢,才赶回来。”
把袋子敞开口,抓出一只野鸡来给她看:“您瞧瞧,这野鸡肥不肥?”
大娘就着灯光拨拨鸡毛,又捏捏肚子:“嘿,真肥啊,这要是炖汤肯定香!你这什么价?”
宋晨转转眼睛,说:“我也不懂这个行情,您一看就是厚道人,不能骗我,就看着给吧。”
大娘上手拎着鸡颠颠,说:“这怎么着都得有六七斤,一块五一斤,咋样?”
宋晨虽然不知道别人家的鸡怎么卖,但他会讲价啊,遂笑着说:“我这大雪泡天的抓一回不容易,来回二十多里山路呢。”
“您再多给点,这新鲜的野鸡还活蹦乱跳呢,这欢实劲儿别人家可没有。”
大娘寻思寻思,说:“一块八,不能再多了啊,这都是良心价了,可一点没坑你。”
宋晨也知道过犹不及,朗声笑着说:“成!咱们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我再抓了鸡还给您送,一块八就一块八。”
“你这小伙子真是敞亮人!”大娘回身拿秤,把鸡挂上说:“看好了啊,七斤二两高高的。”
宋晨掂量过差不了多少,也没伸头去看,摆着手说:“我还信不过您吗,算您七斤的,咱有来有往,以后联系还长着呢。”
“痛快!”大娘竖起大拇指,从围裙里掏出钱,用手指捻了点唾沫,一张张点好递给他:“十二块六,拿好了。”
宋晨接过来直接揣进怀里,说:“我这还有不少呢,上次您说别的家也有买的,能不能帮我指个路?”
大娘把鸡放好,说:“天都黑了,你就别出去卖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秤,就在我这吧,我到左邻右舍的给你宣传宣传,一会人就来了。”
说着,倒了一杯热水:“喝杯水暖和暖和,我一会就回来。”
宋晨笑着答应了,接过水,靠着墙边的矮凳坐下,这才有功夫捶捶酸痛的腿。
自打重生回来以后,就没好好歇着。
山路来回走了好几趟,脚上的鞋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肌肉又酸又疼。
看看袋子里不停挣扎的野鸡野鸭,宋晨笑意更甚,今晚总算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不多时,门外一阵说话声,宋晨刚站起来,大娘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这都是周围做小生意的。”大娘从中介绍:“这小兄弟打的野鸡可好了,还活着呢,肚子鼓鼓的新鲜!”
宋晨把袋子打开,从里面拎出两只,抓着说:“我家就住山根地下,都是今天才在山上抓的,卖相好着呢。”
“呦,这鸡可不小啊!”
“这大冷天的,要是拿回家炖个汤,切块豆腐放里,最滋补了。”
“瞧瞧,还有野鸭子呢,这鸭架子用盐煨一下,下酒最好了。”
众人围着看了一会,宋晨接话说:“野鸡野鸭都有,保证个个五斤往上。人多的,买只分量大的足够一家子吃了。”
转而看向那个要下酒的老汉说:“这鸭架子能下酒,连里面的鸭肠鸭肚也是好东西,卤一下最有滋味儿了,来上二斤老白干不成问题。”
“中,给我来一只野鸭子。”
宋晨赶忙抓出一只野鸭,说:“大娘,借秤用用。”
“七斤三两,一块八一斤,一共十三块一毛四,算您十三。”
现在这一毛四可能买不少东西。
到商店去能秤二斤酱油回家呢,宋晨这抹零抹的痛快,众人看着都觉得他会做生意。
“小兄弟,我家做点盒饭的小生意,你给我四只,我要是卖着好了,还在你这买。”
“成,我给您好好挑。”
“我也来一只野鸡,我爹就爱这口。”
“那我来两只野鸭子吧,媳妇刚生完孩子,喝点鸭子汤补补。”
一时间,屋子里便热闹起来。
这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人气,这里这么热闹,听见动静的人难免要进来看看。
买完的人觉得划算,出去碰见邻居朋友自然要说上几句。
人传人的顾客就都过来了,甭管是真心要买,还是看热闹的,总之有人在,这钱就不愁赚。
“还有野鸭子没有?”
宋晨回身看看,说:“对不住,野鸭卖完了,还有两只野鸡,本来是给我媳妇留着的,您要是买,我匀给您一只。”
来者看了看,说:“也成,那你明儿还在这卖吗?”
“卖。”宋晨一边称重一边说:“这只肥,足足八斤。”
“就是我得上山现抓,一来一回的只怕还得晚上才能来卖,这大雪天的山里气候不定,也不是个容易活计。”
那人交了钱拎着鸡说:“好饭不怕晚,明儿给我留只鸭子奥。”
“成!”
宋晨看着空下来的胶丝袋子,对剩下的顾客抱了抱拳。
“实在对不住,今儿卖完了,明儿我还在这,到时候大家伙要是愿意捧场的,就再来光顾,小弟多准备点。”
“这大过年的,让大家伙都吃个新鲜味儿。”
看着人慢慢退出去,宋晨在后面拱手:“新年快乐啊,明儿再来。”
摸摸怀里揣着的钞票,宋晨心里满登登的热意,这第一笔钱总算是赚到了。
回去把两个空下来的袋子收好,抓出最后一只鸡,塞到大娘手里,说:“还得谢谢您帮我这个忙。”
“这鸡您留着吃吧,明儿还得麻烦您,借贵宝地一用。”
宋晨做生意不墨迹,带着一股子大气。
会招揽客人不说,谁说点什么吃法,他也能附和两句。
一来二去的幽默又中听,来的买家都带着笑意出门。
再者说,在她这店里卖,来的人多了,连她也能跟着沾光多卖几碗馄饨,也是一笔赚头呢。
大娘笑的眯眯眼,接过野鸡说:“你这小伙子又顾家又有本事,你媳妇嫁给你真是有福气啊!”
宋晨现在就听不得这话,总是带着点心虚,挠挠头,朝大娘拱拱手,就出了屋子回医院了。
刚刚卖了差不多二十只野鸡野鸭,都是一个价,算算一下子挣了二百多块呢。
这笔钱对于重生回来的宋晨,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虽说都是零钱,金额也不大。
但这时候二百多块的购买力跟十几年以后截然不同,有了这笔钱,至少千雅和孩子的住院费不用发愁了,还能还给大哥一些。
这就是他重生回1979年,赚到的第一桶金!
宋晨重重呼了一口气,看着白蒙蒙的哈气随着风湮灭在空中,就像那些过往的遗憾被一并吹散。
从此,他是重获新生的宋晨,是吉康县二沟村尚且年轻,大有可为的宋晨。
......
回到医院,宋晨在走廊上站了一会,等身上的寒气散尽才推门进去。
刚要说话,张杏芬在嘴上比划一下,指了指床上。
宋晨一看两个孩子都睡着,便放轻了声音,踮脚走过去。
看着闺女和儿子白嫩嫩的脸,一呼一吸红红的嘴唇都跟着动,小胳膊举在头顶,呼哧呼哧睡得香甜。
这一颗心就像被泡在蜜糖罐里,怎么看都是甜的。
宋晨看着孩子手就痒痒,用手指在脸蛋上戳戳这个,又戳戳那个,惹得闺女嘤咛一声,小眉头皱起来就要哭。
被张杏芬在手背上拍了一下,宋晨才老实的走到床边坐下。
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币,直接放到沈千雅手里,说:“这是我今天赚的,你收着。”
沈千雅嫁过来以后,虽说能吃饱饭了,但手里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被唬的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
“我滴乖乖,这是多少钱啊?”张杏芬瞪了瞪眼睛:“老二啊,你跟娘说实话,这钱你咋来的?”
张杏芬压低了声音:“咱家虽然穷点,但咱志气可不短,那歪路子的事儿咱可不能干啊!”
沈千雅本来就怕他,听娘这么一说,更是往被子里缩,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宋晨被两人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把钱一张张拢好,抚平折角,说:“你娘俩就放心吧,我这钱都是自己赚的。”
“那些野鸡野鸭子都卖了,喏,卖了这些,二百三十一块四毛,你俩谁收着?”
宋晨把钱在两人面前晃一圈。
张杏芬听是卖鸡鸭赚的,这眼睛就粘在钱上扣不下来了。
庄稼人甭说一年了,就是干五年八年,都攒不下二百块钱。
之前给宋晨的钱还是东拼西凑借来的,都是零钱,一张大团结都没有,可见这日子过的确实辛苦。
稀罕八叉的看了会,还是把钱推给了沈千雅:“这是老二挣得,你们小两口自己留着吧,以后养孩子也是不小的花费。”
张杏芬忍不住叮嘱:“可别乱花,得计算着过日子。”
宋晨见母亲这样,也跟着含笑看向媳妇。
沈千雅只觉得这钱烫手。
主要这两天宋晨态度转变的太快,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塞了一笔巨款,推托这不敢收。
宋晨见状,直接把钱塞到她手心里,捏着她有些汗湿的掌心,柔声说:“你安心收着,娘说了这是咱们两口子的。”
“既然是两口子,咱俩就别生分。”
“我挣得钱都给你,你帮我好好把关,攒下家业来,往后我肯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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