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投出个佝偻的人影。
外婆站在床边,剪刀尖抵着我颤抖的胎记:“当年你妈怀的是双生子。”
剪刀冷锋划开旧疤:“接生婆说两个女娃缠着脐带,你把你妹妹勒死在肚里了。”
血珠滚落,胎记下的青脸发出呜咽。
“我用九百个替身镇住冤魂,现在它们要连本带利讨回来……”话音未落,戏腔刺破夜空。
“一纸替生死~~两命换阴阳~~”外婆浑身一震,剪刀哐当坠地。
我们冲出院门时,整个村子笼罩在绿莹莹的鬼火中。
晒谷场上搭起戏台,白幡在月下飘成招魂幡。
台下坐满纸人,脖颈都以诡异的角度扭向我家。
台上青衣甩着水袖,无脸的面具下传出我的声音:“外婆,替身不够用了呀。”
胎记突然撕裂般剧痛。
青黑色的人脸从我后背挣脱,拖着脐带般的血丝飞向戏台。
面具“咔嚓”裂开,露出下面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脸上布满紫斑,分明是死胎的模样。
“妹妹……”我踉跄后退。
台上的“我”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阿姐,九百个替身吸饱了怨气,该把肉身还给我了。”
纸人们齐刷刷站起,空眼眶里钻出蛆虫。
外婆突然冲上戏台。
她扯开衣襟,枯瘦的胸口赫然纹着鬼面疮!
剪刀刺入皮肉的刹那,所有纸人燃起青火。
妹妹的尖叫中,外婆把我推下戏台:“跑!
去柴房找铜钥匙!”
我在火海中狂奔,后背贴着的黄符发烫。
柴房门被九把铜锁链住,最中间的锁眼是个剪纸人形状。
——钥匙就在我从小戴着的长命锁里。
铜匙插入锁眼的瞬间,铁链如蛇蜕般脱落。
霉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房梁上七盏油灯幽幽亮起——灯油泛着青灰,是熬干的人脂。
满地碎纸人支离破碎,每片残骸上都写着我的生辰。
中央薄棺盖着褪色的喜被,棺中女尸穿着我的校服,后背光滑如瓷。
她腕上缠着红线,线头蜿蜒连进我的胎记。
“这是你妹妹。”
外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手中的剪刀滴着黑血:“当年我把死胎炼成尸傀,红线一头系她,一头系你。
九百个替身纸人吸的不仅是怨气,还有那些死婴的魂魄——”尸体的眼皮突然颤动。
我触电般缩回手,妹妹脖颈上的红线骤然绷紧。
胎记下的青脸发出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