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让他老高家绝后吗?
高建军醒来后,就骂苗爱华骂的更欢了。
可不管他怎么骂,也不耽误苗爱华的生意越做越好,不耽误苗小木考到了省重点高中。
入秋,随着满城的银杏树叶落下,苗爱华母亲的祭日到了。
苗爱华不用再恳求任何人,她拿着自己挣来的钱,请了省内最有名的戏班,回溪地村唱了三天大戏。
热闹喧哗的铜锣鼓点声中,村里人围着她身旁恭维劝慰。
苗爱华她无法不想起去年的这时候。
生女儿没用。
这是她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一句。
她不想承认,她明明过的很累很辛苦,怎么还会没用呢。
可事实,她却连一场戏都请不了。
如今一年过去,她杀死了过去的自己,也迎来的新的自己。
没人会再说一句生女儿没用。
三天戏班子唱完,苗爱华突然很想去高家看一下。
正好赶上李婶子儿子娶媳妇,苗爱华应邀而去。
路过原来的家时,院门正大敞着。
苗爱华站在门口往里看,她在时总是收拾干净立正的院子,此刻乱的极其陌生。
纸壳、瓶子、编织袋……
各种东西堆在一起,乱七八糟,臭味熏天,活像个垃圾堆。
明明刚过去一年,曾经她认为明亮温馨的房子,也变得低矮昏暗。
像即将被厚厚的灰尘压垮一样,是记忆中不曾有过的落魄。
苗爱华站在门口,回忆翻涌又落幕。
正准备离开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不见光亮的暗色中,高建军正拄着拐挪动。
抬头,看见苗爱华的瞬间,总在家中叫骂的高建军却突然退了回去。
像门口站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动作又快又果断。
房门重新被关上。
仿佛他没出现过。
苗爱华站在原地,愣了下又笑了。
也许,过去的事可以就此放下了。
她释然的转身离开,再也没回过头。
而屋子里的高建军,却依旧愣在原地。
他脑海中全是刚刚那一瞥。
曾经他最亲近却也最看不起的人,如今她衣着光鲜,气质舒朗,早就换了模样。
高建军的视线落在身边的拐杖上,哦,他也换了模样。
冷风顺着漏风的窗户拐着弯的在屋里穿行。
破碎掉的玻璃终究没能修补,也没机会修补。
最后五点自毁值,在这次后悄无声息的降了下去。
何时慢该离开了。
苗爱华像是在让她放心,也像是在让自己放心,不停的念叨之后的打算和安排。
小木该如何,生意该如何,溪地村又该如何。
最后,何时慢打断了她。
“最主要的,从来不是那些,是你,这是你苗爱华的人生。”
不仅仅作为谁的母亲,谁的妻子,谁的女儿。
仅仅是苗爱华的人生。
苗爱华眼眶含泪,点了点头。
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句话。
京城四月,天还略有寒意,但桃花已经不怕冷似的,满城的开了。
一片花瓣从枝头被吹落,飘飘荡荡的落在一张似雪积玉琢的俊颜上,
紧闭的双眼颤颤,掀开了眼帘。
睡了一小会儿,顾砚之头脑依旧昏沉。
他已经熬了一天又一夜,短短一个时辰的睡眠,根本就不够他舒缓过来。
可他不能再睡了,今天他还需继续为祖父守灵。
他祖父于前日晚过世,而他父亲在七日前离家公办。
祖父离世,祖母一病不起,他母亲又已去世多年,家中只剩他一人能保持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