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终于有人上了门。
我以为会是任何人,可没想到会是族长。
族长拎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包裹,虔诚地摆在我的面前。
包裹解开,里面是一头瘦小的猪。
这世道可怜,人可怜,动物又何尝不可怜。
可我早就说过了,我的供奉只要那一种,除了我们说的嫩猪肉,再鲜嫩的肉也别想让我开一次尊口。
在我冷淡的注视下,族长似乎是懂了。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传来呼噜声的爹娘那屋子,看着族长提刀而进,不出片刻,两块鲜血淋漓似乎还在跳动的肉就替代了野猪重新摆在了我的面前。
这样虔诚的供奉我怎么能不开口呢?
金粒哗啦啦装满了一盆,族长走后,我静静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如法炮制。
等天亮时,我房内已经的堆了一堆肉,血流成了小溪水蜿蜒至门口。
我满意地笑笑,房内的呼噜声早就停下。
只听到娘崩溃的大哭声,像那天跟全村人宣布的声音一样大。
“孩子爹啊,孩子爹啊!”
兴奋了一晚上没睡着的族人没一会就赶了过来,将本就小的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爹不算瘦弱,就算是大旱年代也没少一点肉。
而如今,这些踩着我姐姐们养起来的肉如今都消失不见,身上坑坑挖挖,胳膊腿几乎能看到骨头。
整个床榻都被血浸透,可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呼呼大睡着。
众人心虚,竟然没有一出声叫醒他的,最后还是娘的哭嚎声将他喊醒。
眼看昨晚做的事情败露,我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仅仅是一夜,我唇角的伤口就好了个彻底,只剩下两条骇人的疤痕挂在脸上。
可也就是昨晚的一夜,几乎全村人都相信了我。
这群人,只要能给他们金子,让他们杀人也是敢的。
爹浑身上下几乎就是一个骨头架子了,可依旧像没事人一样不知疼痛,直到摸到自己浑身上下黏糊糊的触感才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赶在他发疯之前开口,“上天为感念你们培养出吐金女,特赐远离疾病灾祸之恩赐,死后亦可永享富贵,不受世间困苦。”
说着我单手一挥,爹身上那本还流血的皮肤瞬间结了层薄膜,爹顿时又惊又喜,也不顾自己没穿衣服,像众人展示着自己和平常一样,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任何异常。
所有族人的眼睛又亮了,除了拎着药箱的野医。
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我却指着他说道,“我会保佑你们无病无灾,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野医,留着碍眼,不如早早将他赶出去吧。”
说话间,金粒颗颗分明落在地上,引得众人眼馋。
就算他们昨晚已经悄悄来过这里,家里的某个角落可能藏着数不清的金子,看到金子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并且生怕别人比自己多。
既贪婪又攀比。
野医还想说什么,却被村里有力气的小伙子架了起来,一口气不带停地扔出了村子。
那破旧的药箱被你一脚我一脚地提到了角落里,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格外凄凉。
野医之所以叫野医,是因为他们世世代代就在这里,比族人来的还要早。
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像是随风而生的野草,也就逐渐被人们称为野医。
野医世代帮人看病,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族人十分排外,也就是野医对他们有用,这才保留了下来,可就是这样,百年过去也依旧是泾渭分明。
一听说野医对自己没有用处了,连半分怜悯都没有就将人驱逐出村子。
迷人心魄的香气渐渐包围了村子,族人在试验过用刀划伤自己真的不会疼,甚至连血都不会流动了后都一脸兴奋地回了家。
至于为什么兴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