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天,昨晚村里人分到的肉已经全部到了我的手里,一盆又一盆。
我来者不拒,全部收下。
数不清的金粒从我的嘴里涌了出来,嘴角我自己的划开的裂口鲜血淋漓。
村口的王大娘腿脚不便,来的最慢。
见我端着肉一趟一趟进屋,又慢慢悠悠地吐出那带着鲜血的金粒,心下着急,族中唯一有关吐金女的书中记载到,吐金女话语带金,但寿数不定,而记载着的吐金女只活了三天。
而这三天,她一刻不停地讲话,所吐出来的金子堆的像小山,养活了本族数百人几十年,而这吐金女就是死后也还被大家视为是祥瑞,那把砍柴的柴刀成了最后终结她的利器,每户人家都分到了祥瑞,试图将吐金这份福气传承在自己家里。
那把柴刀至今都在祠堂供奉,静静等待着为族人分上一份下一个吐金女的福气。
所有人都想尽办法弄来肉,只为了多点金粒,这样才好活下去,活得幸福美满。
他们也怕,怕我像我的前辈一样只能活一天,甚至更短。
这些人的贪心从一开始就牢牢扎根在心底,像野草一样,烧也烧不干净。
“这得到什么时候啊,都让让,都让让。”
王大娘肥硕的身子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我的面前。
纵横的肥肉挤在脸上,嘴唇碰撞之间颤动,一个极为恶毒的法子展露在大家面前。
“那就撕了这张嘴,嘴越大,吃的也就越多,吐出来的金子才更多。”
我的瞳孔猛然变大,倒映着所有族人的脸,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大家都在等着最先动手的人。
“老婆子家里还算有福气,先辈们被恩赐的金粒打了一把纯金剪刀,用来给吐金女开金口也不算辱没了。”
族长捋着胡子点点头,默认了王大娘的做法。
王大娘像是看见肥肉的恶狼,从腰侧掏出金剪刀就冲我扑过来,我虽然瘦小,但是长年累月干活,手上道也有点力气。
但还是架不住周围人的力气大,将我死死按在尘土乱飞的地面上。
“为了全族人的好日子,你就忍一忍吧,开了金口才好多吐金啊。”
“就是,不就是一点痛吗?
全族人拿粮食供养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回报了,总该付出的。”
“四丫别挣扎了,一会大把的供奉等着你。”
所有人的眼里闪烁着兴奋,没有人阻拦却又无数的人帮忙。
专门磨过的剪刀锐利无比,从我的嘴角直接划到耳朵根,鲜血顺着脸颊流进耳朵,阻隔了所有的声音。
金灿灿的光面反射出我的脸,左右两边大大的两个口子拉扯起微笑。
红血丝爬上王大娘的双眼,她在我的嘴里翻找,捧着两颗金粒径自撞进了口袋,“这当是我辛苦的酬劳了。”
我好疼。
可没人关心我到底疼不疼,在他们心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嘴巴变大能享受的供奉就更多了,吐出来的金子也就更多。
谁不想要金粒。
当然都想要。
最终族长找了族里最有威望的野医给我上了药,止住血,继续进行所谓的献祭与吐金。
不到我死的那一刻,这场全族人久违的狂欢是不会停下来。
自从我反抗过后,我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像个木偶娃娃一般接受族人的供奉,然后吐出金粒作为交换。
日落时分每户人家都有了一盆金粒。
而我,拥有了三姐剩下的肉。
村里的野医趁着夜色送来了一口小锅和一个布袋,我没拒绝,小心翼翼将布袋收好,放上几枚金粒,就又钻进了我的小屋子里。
就在进门前,我听到苍老的声音低低地回荡在这个深夜里,“村里的水喝不得了。”
我没理会,咧着嘴巴开心地回了屋子。
不得不承认,成为吐金女之后的生活确实好了很多。
盖着刚晒过的棉花被子的人成了我,就连黑暗的屋子里都多了一盏灯。
我想起白天我附在族长耳边说的话,“金粒有很多,但是供奉也要有很多。”
而这句话,我跟很多人都说过。
借着油灯的光,我摸索着的包袱拼拼凑凑。
才拼凑出一个三姐的样子的,饶是这样还是不完整。
族中有传言,尸骨不全者,死后不入轮回,会变成孤魂野鬼在这世间游荡只值消散。
我不想让三姐成为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