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戴死了。
我妈一大早给我电话,劈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语气匆忙,遮头遮脑,语焉不详。
“人是在医院没的,都没下手术台。”
“总之你快点买票回来,她家里人这两天总来闹,找我们寻死觅活地要钱。”
“你听,这会儿又打上来了——哎哎哎,亲家,你别砸门啊,我马上就来——”
还来不及多问两句,她就挂了电话。
我十分疑惑。
小戴是我弟媳妇,跟我弟陈小永结婚七年,两人育有两女一子,感情尚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戴结婚早,今年应该才——二十五六岁吧?
怎么会突然死了?
不管怎样,回家势在必行。
我去找顶头上司请假。
临近年底,事多,假是真的不好请。
好在我跟上司私人关系还可以,又一再保证不耽误手头工作,每天晚上报告进度,早会也远程参与,一定在下周年终考核前赶回来。
上司总算松口,在请假条上签了字。
当天晚上,我包的滴滴终于从省城机场赶到老家楼下时,已是晚上十点。
天色早就全黑了,北风呼呼地刮。
早已习惯温暖海洋气候的我,一边跺脚,一边把身上的羽绒服使劲裹了又裹。
我家在小县城郊区,自建了一栋三层楼的房子。
审美嘛,就是常被建筑学家诟病的,又最受广大人民群众欢迎的不土不洋火柴匣子风。
陈小永下楼来接我。
他瘦了些,原本顶了好几年的精神小伙专属发型,现如今蹋下来,满脸胡子拉渣。
身上随便裹了一件我爸的军绿色老棉衣,看上去十分憔悴。
他接过我手里的箱子,抬眼上下打量我。
“姐你越来越精神了,这身行头又新潮,看上去比小戴还年轻些。”
提到小戴,他眼眶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