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现在这幅场景了。柳文雪故意让颂烺打到她,显示出她是为了长老才受伤的。如此一来,柳文雪就在长老那里刷尽了好感,说不定就带她进风云宗。
这可能本不是柳文雪的计划,因为在她计划中颂烺是打不过长老的,至于到底是如何,颂烺也没猜出来。
纵使颂烺也不想如此便宜了柳文雪,但无奈颂烺刚入世,对这一套玩儿得实在不顺手,这口被当做棋子的气儿还真是很难咽下去。
她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场戏,便送了她吧。
但她可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
“今天的戏,我就配合你演了,以报衣服之恩。”
颂烺暗中传话给柳文雪,顺便将之前送给她的头发收了回来。
收到颂烺的话的柳文雪登时一个激灵,抬头对上颂烺的眼睛,脸颊火辣辣的,有种被别人看透的羞耻感。
颂烺没给柳文雪难堪,朗声道:“我本无意于谢少爷,但无奈你们使出强硬手段。看在我实力高于你们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在此暂住的恩情就用这个抵了。”
说完,颂烺飞身回了风荷院,抓起虫虫扔到肩膀上,又团起刚买的衣服,裹着银儿便一溜烟离开了谢家。
颂烺没有出丰城,毕竟她对这周围还不是很了解。所以,她只是在城郊的一个小客栈里订了一间上房,住了下来。
*
颂烺在客栈的大厅里点了一盘毛豆,一壶小酒。
酒这个东西是她昨天才发现的,若说它怎么样?实在是妙不可言。
可她不敢多喝,喝多了会晕晕乎乎,要不是昨天她是在房里喝的,怕是会露宿街头。
颂烺拿出前两天顺手买的地图。这是她在一个小贩手里买的,描述不是很详细,但差不多能看出东西南北,苦水湖大概在哪个方向。
颂烺一边吃,一边看,规划着路线。
这时,客栈大堂的另一头传来叫骂的声音,从中隐隐能听到有一个很清润的声音缓缓说着什么。
颂烺有点儿好奇,趁乱混进去。
周围人形成的圈里,酒水茶水,瓜子毛豆,韭菜白菜,一片狼藉。
正在叫嚷的是一个身形矮小却很壮实的着黄袍青年。青年破口大骂,唾沫横飞,虽然没有人听懂他到底在骂什么,但他骂得还是很起劲。
而另一边更狼狈的是一个披红色袈裟,戴着幂篱的小和尚。
他一直在说着,声音清润好听,可是说话却是像念经。
颂烺仔细听了两人的话,大概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那个青年聚集了一帮弟兄来这里吃饭,可是桌子太小,容不下他们一大群人,但周围又没有空桌子给他们拼一起,所以他们就要求旁边的小和尚和他的师傅让出桌子和凳子。
小和尚以师傅年老,不宜久站拒绝了。
谁知那青年认为和尚心怀和善,就应给他们让位口出不逊。
谁知这小和尚也不是个软柿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开始和青年议论了起来。
青年也是个脾气爆的,伸手掀翻了小和尚的桌子,连带旁边的几桌也不能幸免,桌上的菜被一一打翻。
听他们说的话,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客栈的老板才姗姗来迟。
点头哈腰,对着两方人抱歉,说自己管理不力,没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显然老板是想打马虎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青年可没这个意思,还想梗着脖子叫骂。
小和尚也不甘示弱,向前一步,打算好好和他议论议论。
幸好青年身后的朋友们及时拦住了他,小和尚身后的老和尚拽住了他才阻止一场战争的开始。
颂烺撇撇嘴,这老板还真是孬弱,明明就是那个青年的错,自己却当和事佬,搅混水,委屈了小和尚。
要是老板是她,是肯定不会再让青年上门的。
眼见没什么矛盾可看的了,周围的一圈人也都散了。
小和尚的桌子也被打翻,两人在一旁站着。
颂烺有些不忍,眼看老和尚胡须全白,体型瘦弱,像是要站不住的样子。
她生平最见不得好人被扣上好人的帽子而被欺负。
“两位师父若是不嫌弃,可否和我一桌,我孤身一人,还挺无聊寂寞的。”
小和尚看看老和尚。
老和尚摇摇头。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施主。”
颂烺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和尚很任性啊!
老和尚好像已经习惯了小和尚总是象征性征求他的意见,叹了口气,就跟上小和尚坐在了颂烺那桌。
“不知师父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呀?”
“贫僧法号释远,这是弟子停鹤。我们从西域而来,去往南边参加论道会。”
老和尚抢先回答道。
颂烺点点头,剥了个毛豆扔进嘴里。
因为两个和尚的到来,颂烺就又点了几个素菜和给自己的荤菜。
菜上来的时候,小和尚直接夹走了一块红烧肉。
颂烺被吓了一跳,和尚不是吃素吗?
老和尚拿筷子头拍了小和尚的手一下,“不得如此无礼,让施主先行动筷。”
“无碍,我没那么多说道的。”颂烺摆摆手。
“施主不拘小节,真可是心胸开阔。阿弥陀佛。”
颂烺被夸得有些飘飘然,直接动手给小和尚夹肉。
“施主不必奇怪。弟子年小,正在长身体,我怕他吃素身体吃不消,已经向佛祖请罪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看来施主对佛法也是有一定研究。”
“哪里哪里……只是略有了解而已。”
接下来便是二人的商业互吹环节……
待二人谦虚完,小和尚已经擦干净了嘴上的油,吃完了。
“谢谢施主的款待。不知施主芳名……诶呦!”
老和尚给了小和尚一个爆栗。
“弟子调皮了。”
“无碍。我叫颂烺,今年刚刚二八。”
老和尚又怼了小和尚一下,“颂烺施主与你同岁,如此稳重。你却不知分寸,冲动莽撞,该好好反省自己。”
停鹤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知道了。”
颂烺捂着嘴偷笑,心里却又沉重起来。
二殿下也是与她同岁,若是还活着的话,不知会不会是像停鹤一样的跳脱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