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善堂里，好不热闹，大伙儿围在一起，路过来的还以为御街又开了一家讲书的茶楼。人这么多，还是各家少爷小姐，想必请来的说书先生，定是很厉害。
凡皆悦忍不住上前凑热闹。
“据说谭家哥儿出家这件事，是由一位高人指点。”传声筒的嘴边挂满零嘴的碎屑。
“可他不是已经奄奄一息了吗？还有命出家？难道是这位高人救了他？”
“唉哟，我的个天爷，救他作何！？这位高人莫不是瞎子？”
“这位高人可不是瞎子。”凡皆悦忍不住插话。她眼睛亮堂着呢，又大又亮，又漂亮又水灵。
“你怎么知道不是瞎子。”
凡皆悦挑眉，微微勾起嘴角：“因为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高人。”
男子们一听，眼睛一亮。
凡皆悦姑娘，真真是位善良美丽的姑娘。
姑娘们一听，脸上满是不屑。
“哼，坏人都救，既不是眼瞎，那便是心眼瞎。”
凡皆悦笑笑：“我心眼也不瞎，像个明镜似儿的。谭家哥儿正因为是做了太多坏事，所以才要救他。他要留在这个世上，为他犯下的错一一赎罪。”
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有慈悲之心。
她既然是开善堂，自然也要挽救那些误入歧途的人。
不然，她救谭家哥儿的意义又何在？
她知道谭老爷和谭太太是不会答应让谭家哥儿出家，与其双方僵着不说话，不如直接威胁。
“你们家哥儿可以不出家，但你们愿意看他一辈子顶着一张残缺不全的身体，躺在床上做个活死人吗？”
谭老爷眉目一拧，冷道：“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活死人！？”
凡皆悦勾唇狡黠一笑：“诶呀，瞧我这记性，记得告诉你们，哥儿虽然活了，但是个小太监，却忘了告诉你们，你们家哥儿，是个永远都醒不来的小太监。”
谭老爷和谭太太一听，脸色登时煞白。他们想发作，但更多的是担忧自家儿子。他们来到床边朝谭家哥儿喊了半天。
床上的谭家哥儿，对于父母的呼唤加摇晃，一点反应也没有。
接着，太医来了，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把脉，又是各种针灸，偏偏谭家哥儿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哪怕是眼皮，似乎都懒得动一下。
太医无奈，摇摇头，留下一句——
谭家哥儿的确是活过来了，但这辈子，怕是难醒过来。
再一次送走太医，谭老爷和谭太太才不得不顶着面如土色的脸色接受现实。
身体残缺的活死人，他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若是他们家哥儿得知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床铺，定也是要弃活寻死。
府里受宠长大的孩子，哪个会受得了这般屈辱。
这样一想，谭老爷和谭太太心中竟不再那么反感送他们家哥儿去出家这件事了。
谭家哥儿虽然要去做和尚，但起码能走能吃，健健康康，说句话还能有回应。
“那……那我儿这辈子都要做和尚吗？”谭太太忍着泪水，忍不住问道。
如若她儿要去做一辈子和尚，她便去尼姑庵做一辈子尼姑。
凡皆悦看着谭老爷和谭太太，夫妻俩为了这么一个儿子，一下子老了十岁。
父母放纵孩儿犯下的孽，最终也要受到惩罚，甚至受到的惩罚不比做孩子的轻。
凡皆悦掐算手指：“倒也不用一辈子这么久，如若你们家哥儿一心忏悔，从此向善，十年后便可还俗娶妻生子。”
十年，于凡皆悦不过是一眨眼，于谭家却是漫长不过。可谭老爷和谭太太能说什么？能健健康康醒来，日后还可以娶妻，若是幸运还可以有一儿半女，于现在的谭家哥儿，已是莫大的恩惠。
谭老爷和谭太太带着倦容将凡皆悦和凡赢御送出宅门。
离开前，凡皆悦不忘提醒：“记得将你家哥儿要出家这件事传出去，对你家哥儿绝对是有益无害。还有，千万别忘了说你家哥儿出家，是出自高人提点，这位高人便是……”
“便是奉善堂的老板娘——凡皆悦姑娘。”谭老爷拱手打断凡皆悦的话。一天下来，大悲大气大喜又大悲，眼下他已然没有精力去应付任何人。
凡皆悦对于谭老爷的打断并不恼，只要她的目的达到就行。
“妹妹，你到谭府不是为了去救那街霸吗？”
回店的路上，凡赢御问道。
“是啊。”
“那为何还要让谭老爷将事情说出去？还要带上奉善堂？”
不是说做好事应当不留名吗？
凡皆悦笑道：“四哥哥，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策略，做了好事顺带宣传宣传咱们的店。”
凡赢御摊扇掩唇笑道：“哦～？妹妹这话当真？难道不是为了宣传店面才去救谭家哥儿？”
凡皆悦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四哥哥这么问又有什么意思呢，总归我做了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嗯！很好！好极了！不愧是四哥哥的妹妹！”
凡间有个成语，叫运筹帷幄。说的便是像妹妹这般吧。
果真，今日便有了成效。
传声筒正是听到从谭府传出的消息，故意来奉善堂瞧一瞧，谁知今日奉善堂这般多人，就直接在此八卦了，省得他又要寻别处。
对待胖子，我们应当宽容些。
“所以，我们汴京上下应当感谢你？感谢你替我们解决了一个麻烦？”一位姑娘双手环胸高傲地打量凡皆悦。
凡皆悦笑道：“感谢倒不用，日后各位有无法解决的事情，可以来奉善堂找我，我定让各位满意。”
有人问：“任何事情都可以？”
凡皆悦信誓旦旦道：“当然！上天下地，刀山火海，不在话下。”
说完还骄傲地看了眼自家五位哥哥。
五位兄长欣慰地对凡皆悦竖起大拇指。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们的妹妹居然真的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比他们做哥哥的还要优秀。看来，他们也要好好加油努力才行，早日适应凡间生活，免得到时扯了妹妹的后腿。
“原先我就听过王家妹妹说过这奉善堂，说是新开的，专门做善事的店。起初我还以为是专门接济穷人的机构，现下看来，倒是蛮厉害的。”
“这下我们算是真正的了解知道了，日后有麻烦或是烦心事，我就来这里找你们。”
“话说，你们这里的店员是去哪买的？模样英俊潇洒，气质绝然。”
“对对对，不瞒你们说，我来此是听闻这里有极帅的男子，所以才来的。”
“我也是我也是，好在不枉我们走这一遭。”
“……”
店里，世家姑娘们你一言我一句，又变得热闹起来。
凡皆悦捏捏眉心。兄长的美貌能吸引客人来此，是不错，但长此以往绝对不是办法。
她要是不想个法子，善堂日后估计会越走越偏。
她总不能靠卖哥哥度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