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对这个女人有点敬畏。
南城名媛施听,稍微混迹上流圈的,都听过她的名号。
一朵枪炮小玫瑰,开夜店,打群架,从不受管束,唯一能管住她的是施老爷。
联姻那事,是施听第一次忤逆了他。
程林低头:“先生今天有应酬,回不来。”
施听不在意地笑笑。
她也习以为常,毕竟是个连结婚都没时间的男人。
八成啊,不是长得青面獠牙,就是某方面残疾。
“离婚证在这里。”
程林两指把那红本子推到施听面前。
施听随意翻了翻,模样漫不经心,像在看一本她没兴趣的书。
程林又道:“先生还说了,除了离婚协议里的五千万和一辆车外,还外加一套房,就作为这半年婚姻的补偿。”
闻言,施听的眉头轻挑了挑,但没说话。
换做南城其他人,或许会被这笔财富吓住。
但在施听眼里,不过是一些冰冷的数据。
“不错,你老板还挺给我面子。”施听唇角微弯,翘起烟灰色的铅笔裤,一对脚踝白到发亮。
程林:“毕竟现在都兴好聚好散,先生也不是喜欢麻烦的人。”
施听放下双腿:“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薄待他。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跟我的律师联系。”
程林微微勾唇:“太太大气。”
他说着,一丝不苟地收拾好桌上的文件。
打算起身离开时,忽闻施听在身后说:“是呀,大气到离婚了还不知道丈夫叫什么名呢。”
程林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施听,她窝在奶油真皮沙发上,小小妖艳的一只。
手肘支着太阳穴,歪眼对他笑。
她生得很美,五官端正漂亮,眉骨细长,杏眼俏皮又妩媚。
程林经常走动上流圈,听过那些浑少爷们议论过他。
说施听从眼前走过,那一头瀑布长发、温软香体与勾缠的大眼睛,牵着魂儿走,在梦里都念想着。
私下里,他们叫她——行走的春药。
这名头是夸赞,也有几分男性的恶意在,程林可不敢叫她知道。
程林手握着门把顿了下,对施听说:“先生姓江,单名一个慎字。”
江慎。
施听眯眼在唇间喃了遍这个名字,不能再熟悉。
可具体在哪里听说过,她又忘记了。
*
回到公司,程林发现总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江总从中午开始,就不知道去了哪,两三通电话都没人接。
他走近办公桌前,想看看江总有没有留什么纸条说下午去哪。
突然,江总的笔记本冷不丁跳出两条微信通知。
程林本无意去看,只是顺着提示音看去,呼吸骤然一凝。
——施听向您转账10000元
施听:技术挺好,就是太横冲直撞了,姐姐的腿到现在还发软,多久没开荤了,嗯?
程林一下捂住嘴。
这……
信息量有点大。
江总和太太什么时候见上面了?
震惊之余,程林的手肘不小心碰到咖啡杯,褐色汁液顿时洒了满桌。
他又手忙脚乱地去擦桌子,眼睛总忍不住往电脑屏上瞥,想看看他们还聊了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道阴沉声音:“你在干什么?”
程林吓得一颤,忙转过身:“江总。”
他把湿纸扔进垃圾桶,闪开几米远:“……不小心打倒了咖啡,马上给您重接一杯。”
男人脱下身上的烟灰西服,随手挂上衣架。
“离婚证拿给她了?”
程林在咖啡机前一愣,像看新大陆似的看向江慎。
江总可极少关心太太的事。
难道,他今天心情不错?
仔细打量,江总今天格外的神清气爽,他换了身浅米色的西服,线条柔和。
不知哪股神风把他的阴霾吹尽,整个屋子一阵神清气爽。
“拿了的。”
“她怎么说?”
程林回想起女人疲惫艳丽的脸庞,他转述了施听的话,又说,“她没什么表情,离婚这事,施小姐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江慎淡淡一笑,在桌前坐下,没再说话。
*
送走程林后,施听在菱园的大浴缸里泡牛奶浴,喝着红酒。
她拍了张颇有情调的照片,连着定位一起发朋友圈,收获了一百多赞。
她关掉手机,耳机里放着蓝调的布鲁斯,摇头晃脑间,竟睡着了。
酣睡之时,有谁把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用毛巾擦拭她的身体。
施听睁开眼,眼梢沾着点醉意。
见到他时,一度以为自己做梦呢。
“……”
她头脑清醒了些,撑着额头:“你怎么进来的?”
窗帘紧闭,房间里一丝从门缝进入的光,使他的脸庞像笼着一层薄纱,昏暗不清。
“你没关门。”
男人用毛巾轻轻擦她的脚趾,涂着鲜明的红色指甲。
“唔,忘记了。”
脚从他掌心里抽出,调皮蹭着他的腹肌,“我没关门,你就能随便进来了吗?告你非法入侵哦。”
江慎笑笑:“特地发了定位,我以为你是在邀请我。”
施听哼哼:“自作多情,炫耀一下我前夫家的按摩浴缸而已。”
江慎眯了眯眼。
她倒挺有眼光,这款浴缸当年是他找D国工厂设计的,各方面都修改了很多遍,费了不少人力财力。
玩着她耳边的绒发,他不由得逗她:“那你前夫要是回来看到我,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呗,我们离都离了。”
施听小脸漫不经心,仿佛他是根本不足为惧的小人物。
江慎笑,“你这么不怕他啊。”
“有什么可怕的,夫妻这么多天,他连见都不敢见我,不是丑男就是gay,”
施听开始肆意猜测起来,“他还是个大老板呢,我都想象得到那张脸,十有八九是个秃顶油腻的老大叔,呕。”
“……”
江慎对镜子看了眼自己英俊的脸,和浓密的黑发。
唇角弯了弯,他又道:“是商人就更得小心了,那些人比狐狸都狡猾。”
“我才不怕呢,他们都说我是小狐狸精,只有我骗别人,别人骗不了我的份。”施听挑了挑眉,几分娇俏得意。
听她说话,江慎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施听舒服地趴在那,没想到他还会按摩,唇角微提:“怎么,弟弟还管售后呢?”
“当然,一万块不白拿。”男人亲了下她的脚踝,仿佛无数小虫挠着她的心。
“服务真周到。”
她懒懒地躺下,长发流淌在皮肤上,宛如墨色森林里的一捧白雪,“下次姐姐还点你。”
他们相拥而眠,施听靠在这陌生的胸膛,干净舒适,他的手掌在背上轻轻拍着,像在安抚小孩。
“几点了?”
“十一点。”他低头吻她一下,“该睡了。”
“嗯,累得很。”施听揉着自己酸涩的眉骨。
他低头捉住她的手,拇指一下下地帮她舒缓神经。
“我这一万块花得可真值。”她轻声说,“包体力活、按摩,还包陪睡。”
昏昏欲睡还不忘逞口舌之快。
男人微笑,忽然拇指捏住她的下巴,呼吸盖上去,温柔摩挲着她的唇瓣。
缓慢而缠绵,像在品尝一颗糖。
施听感觉自己要被拉入一个不可挣脱的深渊里。
吻完,彼此呼吸都有点喘。
“新客户,赠送晚安吻。”他抵着施听的额头,抚着她被吻红的唇面:“别人都没有哦。”
施听听见自己心脏漏了拍,笑嗤:“嘁,哄小孩呢,稀罕。”
然后再没声音,取代是绵绵的呼吸声。
自从爷爷生病住院后,她的睡眠质量极差,从没超过七小时。
但在这陌生的怀里,她却睡得格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