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姜婉晴一行人回家时，顾铮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
顾母往餐桌边一坐就喊我端菜开饭。
我指着冷锅冷灶的厨房道。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要吃就自己做。”
顾母陪着孙子在外面逛了一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人一饿心情就不好。
她怒上心头，立刻指责我。
“别人家的儿媳妇孝顺公婆、洗衣做饭带孩子都是一把好手。你整天待在家里享清福，吃我儿子的喝我儿子的，到头来我们老两口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你信不信我让小铮踹了你，看你去谁家吃白食！”
姜婉晴脸上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转头装得善解人意。
“妈你别怪小芸，她没了孩子心情不好，没顾得上做家务也很正常。”
短短几句话成功火上浇油，顾母看我更不顺眼。
“自己没本事保不住孩子，还有脸在我面前矫情！想当年我刚生老大那会儿，第二天还得爬起来做早饭伺候公婆……”
顾母喋喋不休想当年，说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我却没心情继续听。
喝完中药就上了楼。
顾母没法在我面前耍婆婆的威风，提高音量破口大骂。
“我真是给她脸了，今天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等我老了还得了……”
饿了一下午的顾父只想尽快吃上饭，抽了口旱烟打断老妻的骂声。
“行了，快去做饭吧，你就算把老二媳妇骂得狗血淋头也没饭吃！”
顾母骂骂咧咧地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姜婉晴不喜欢做饭时的烟熏火燎，借口给平安换衣服带他上楼。
平时她在军区医院工作吃食堂。
逢年过节回家，她也能把顾母哄得高高兴兴地下厨房。
要说顾母为什么对姜婉晴这么宽容？
大概是因为大儿子牺牲后，她没有改嫁，而是留在顾家当寡妇养儿子。
让平安不至于一下子失去父母。
而且姜婉晴在军区医院工作，这让顾母在街坊邻居中间非常有面子。
我么？
孤女一个，毕业就结婚，至今仍靠顾铮养着。
顾铮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军区里好多有背景的姑娘都盯着他。
他却为了报恩和我结婚。
顾铮原本可以靠婚姻走得更快更顺，娶了我便只能拿命相搏。
所以顾母处处看我不顺眼。
我坐在床边，叠衣服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
等回过神来，我苦笑一声。
前世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讨公婆喜欢。
没想到重生回来拨开云雾，答案竟如此现实。
我摇摇头，呼出一口浊气，给装衣服的提包拉好拉链。
比衣服更重的是那一箱子书。
里面有我读大学用过的教材、做的课堂笔记、老师送我的考研参考书，还有我在大学期间获得的各种奖状和证书。
我轻轻抚摸着一张张奖状和证书，那段奋发向上、意气风发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收拾好东西，我心满意足地入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姜婉晴敲开了我的卧室门。
“苏芸，小铮一晚上没回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姜婉晴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和焦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顾铮的妻子。
我靠着门框打了个哈欠，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不少。
“哦，你说顾铮啊，他昨天接到紧急命令回部队了。”
姜婉晴瞪大眼睛，半是埋怨满是气恼。
“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小铮每次出任务我都会在军区医院等他回来，他说只有看见我才能安心。”
没等我说话，她急匆匆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她收拾好行李，跑过来匆忙嘱咐我。
“小芸，我先回部队，平安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冷冷看她一眼，“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平安跟出来找妈妈。
看见姜婉晴提着东西要走，当场哭得惊天动地。
姜婉晴面露不忍，一番纠结后狠心掰开儿子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父顾母心疼孙子，哄着他去百货商场买好吃的好玩的。
家里只剩我一个。
总算可以清清静静地搬出顾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