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过后,我这条左臂,倒是争气了一回,医生说伤口恢复得很好,也没有再出现反复发炎的情况。
手臂上还打着绷带和石膏,但是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了。
出院的那天,林煊和林奶奶一起,把我带回了小酒馆。
这是一幢独院的两进小楼,前面的门面上下两层,装修成了小酒馆,很有设计感。
边上有一条狭窄的过道,穿过过道,后院也是一幢两层的小楼,面积小一些,是住人的地方,与小酒馆隔着一个种了花草的小院子,院子里停着一辆旧吉普。
一进门,我就看到自己的书包和换洗衣物都在沙发上放着。
他居然去帮我拿过来了。
这个大哥没白认,不光仗义,还挺细心。
我拎起自己的东西,在一楼找到了一个杂物间。
里面堆了些瓶瓶罐罐,没有窗户,有点暗。
我乐观地想,没窗户就不会漏风,至少冬天不会太冷,比我家那刮风漏风、下雨漏雨、还直不起腰的小阁楼强多了。
我刚把书包和衣服都放进去,外面就传来林奶奶的声音。
“去洗个手,准备吃饭了,小园……这一会躲哪儿去了?”
我正要答应,一出杂物间的门,跟迎面走来的林煊撞了个满怀。
林煊“咦”了一声,探头往杂物间里看了一眼。
“你把书包塞这里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只得很小声地求他:“我可以睡杂物间吗,里面暖和一点……”十一月的天气,太冷了,我连件厚衣服都没有。
我不想睡屋檐下,大哥应该也不能眼看着小弟活活冻死。
林奶奶刚好拿着锅铲出来听见。
“这孩子,说什么呢,杂物间又闷又暗,怎么能睡人?
楼上我已经收拾出一间房来,刚才没来得及给你把东西拿过去。”
林煊抿了抿嘴唇,没忍住笑。
“奶奶,以后做饭,给她加一把黄连,我看这小孩特擅长没苦硬吃。”
他说着,一手拎起我的书包和行李,另一只手拎起我,径直上楼。
林奶奶给我准备的卧室是朝南的房间,窗明几净,秋日下午的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
窗前还有一张宽敞的书桌,床尾有木制的衣柜。
粉色格子的床单被罩,散发着阳光和洗衣液的清香。
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
小镇上房子多半都是自建房,我家房子原本也不小,是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建的。
后来我爸染上赌博,实在没钱了就把房子和院子加砌一道墙,隔出来一半卖掉。
我爸一直输钱,日子越过越烂,房子越隔越小。
最后只剩窄窄的一条,卧室里堪堪放得下一张单人小床。
我妈把卧室让给我爸睡,家里最柔软最干净的好床单好棉被也都给他。
她跟我一起挤在阁楼的杂物间里,被罩里的旧棉胎又冷又硬,她把冬衣都拿出来盖在我身上保暖。
下雨了我们就得蜷着腿睡,因为角落里得放个塑料桶接漏进来的雨水。
来到林家,林煊居然舍得给我住这么好的房间。
大哥对小弟真好。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以后就算他让我给他卖命,我也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