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安的脚步瞬间僵住,那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仿佛重若千斤,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愣愣地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宫人不明所以,气聚丹田,铿锵有力:“王爷,是陛下,陛下驾崩了!”
这一次,宋辞安听清了,但他却如乍醒的狮子,顿时怒不可遏,指着宫人:
“胡言乱语,陛下不必上战场,稳坐帅账。”
“身边侍卫何几,怎会出事?”
“驾崩?是谁乱传的话!”
宫人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知自己怎么惹他了。脸色惨白如纸,颤抖着解释:
“王爷,是真的。”
“江南水匪已剿,陛下随水军巡江时,不慎落水,葬身鱼腹,尸骨无存!”
宋辞安忽然笑了一下:
“尸骨无存?她是不是躲起来了?你们找了吗?”
宫人抬起头,脸上都是不解和惊惧,小声道来。
湘江波涛汹涌,延绵百里,如何找得?
找到了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也不是没找到,至少找到了刘盈的一些贴身小物,荷包,金冠,手帕……而尸体,早跟河滩浮尸千百的水寇水军混在一起。
烂了,腐了,面目全非。
“不可能……”
宋辞安身形猛然晃了一下,眼睫颤了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瞳孔无神,重复:“不可能……”
传话的宫人低着头,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宋辞安疯了一样,突然抽出挂在墙上的剑,剑尖已架在了宫人的脖颈上。
他眼神阴鹫,声音低沉得可怕:
“谁指使你的造谣!”
苏怀柔吓了一跳,娇声尖叫:“王爷!”
宫人磕头磕得响亮:
“奴才哪里敢乱说话啊!江南十万驻军都知道的事!元帅亲自快马回来通报的!”
“王爷,陛下真的驾崩了!”
宋怀安执剑的手一软,剑“哐当”一声落地。
苏怀柔贴心上前,挽住他臂,软语安抚:“王爷,妾身知道你们君臣和睦,王爷一心为君。”
苏怀柔幽幽耳语:
“但陛下驾崩,良禽择木而栖,当务之急,王爷还是得想好下一步打算。”
“王爷,你一直想要的东西,马上可以唾手可得。”
她让人备上丧服。
宋辞安深吸了一口气,“对……”
白惨惨的丧服递上,宋辞安抚上,脸上骇人神色跟着渐渐褪去,看着又是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进宫。”
摄政王带私兵入宫,严守九门,将京畿宫禁都控制起来。
刘家旁亲、各地藩王,全部都在宫里,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荔云缓缓从灵堂里出来,目光沉沉,朝宋辞安福身行礼:
“王爷,陛下出发江南前,有话交代。”
“王爷要听吗?”
亲信急忙上前阻拦,满是戒备:“王爷,这节骨眼……恐怕有诈。”
苏怀柔也紧紧拽住他的衣袖,紧张道:
“王爷,不要去,不能耽误正事。”
这里没有人比苏怀柔更紧张、更兴奋。功败垂成,就在这一刻,一旦成了,宋辞安就是新皇,她就是皇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
她不容出任何岔子。
但宋辞安甩开了她的手。
他跟着荔云姑姑,来到寝殿,目之所及,都是刘盈曾经的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