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家门前又犹豫了半分,何以航似乎是理解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丈夫在下班后宁愿坐在车里半宿都不愿上楼。他几乎是需要给自己打气才能转动门把手的程度,但他又自认与那些在婚礼中如同行尸走肉的男人不同,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是期望着的,魏蓝可以坐在家的某个角落,或是看着书,或是逗着猫,在与他四目相对的那片刻,说出那一句,你回来了。
可惜与他的愿景相悖,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何以航安慰自己道,魏蓝也许去给小孩子上课了,她的工作时间从来都不固定。他把包放在椅子上,脱去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踱步向厨房的方向走去,想在冰箱里看看魏蓝留给自己什么可以吃的,如果没有,他就只能订个外卖凑活一下。
蓦地瞥见客厅一隅的储物柜其中的一层还是拉开的状态。他一边走去柜子的方向,一边低声呢喃着怎么人离开了抽屉还不拉好。两张薄薄的纸就这么躺在抽屉里,何以航的手不自主地伸进去把纸拿出来。两人相处经年,早已默契地不多过问彼此的私事。书房的桌子上凌乱着铺展着何以航工作需要的文件,合同和草稿夹杂在一起,红色的和蓝色的圆珠笔分别散乱在两侧。魏蓝的琴谱和班上的小朋友名单被放置在客厅的茶几上,和朋友去日本旅行的酒店订单出现在厨房的工作台。他们像是各自区分领地的野兽,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造弄,不理会另一边的天翻地覆。
但这一刻,何以航似乎是有了预感,他颤抖地拿着纸走去客厅的沙发。这两张纸,第一张是离婚协议,第二张是魏蓝拟定的财产分配协定。何以航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马上质问魏蓝是怎么一回事。手指却凝固在屏幕上方,只听见喟叹一声,他自觉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做这件事。聊天软件置顶的第一条还是那个人,昨晚整理的行李的时候把航班信息发给她,那边回了一句好的,一路平安。何以航顺势问起你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呢。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收到回复,在琴房教中班的小朋友,今天有家长来观摩,下班会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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