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上前一步,拱了拱手:
“敢问此间可是有一位季秀才?”
老汉点了点头,回答道:
“伯常正是我儿,你们这是?”
苏木这才知道,原来季秀才叫季伯常,那这老汉自然就是季父了。
当即又是一礼,这才开口表明来意:
“老人家,在下是个郎中,受人之托,来给季相公瞧瞧。”
季父闻言似乎并不奇怪,只是叹了一声:
“是葛仙儿姑娘请你来的吧?我儿伯常怕是没有这个福分…”
季父说着眼圈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头擦了,这才让开了身子,在前头引着:
“既然来了,那就劳烦小郎中瞧瞧吧。”
“唉,多少老郎中都没看好,你一个娃子一般的小郎中…”
苏木听了也不恼,心说这季父还挺通情达理。
若是换了一般人家,家里子弟受青楼女子所累,只怕对自己不会这么客气。
进了院子,把青黛抱了下来,又帮虎杖拴好了驴。
从师弟虎杖肩头取下药箱。
让他俩在院子里玩耍,交代不要乱跑,这才跟季父进了屋里。
屋里布置倒也简单,就是墙上挂了不少字画。 难道这就是才子家的特色?
苏木瞧了瞧字画,心里好生不服,心说倒要瞧瞧这季秀才有什么本事,竟能让仙儿姑娘说出殉情的话来。
进屋之后,一个老妇迎了出来,季父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老妇瞧了一眼苏木,满脸愁容平添了一丝失望。
“唉,瞧完了劳烦你给那葛仙儿带句话,我家伯常没这个福分,以后让她别惦记了…”
说着说着,老妇滚下泪来,取了帕子在擦。
季父也是一声叹息,指了指里屋:
“就在里屋床上,你去看吧。”
说着自顾坐在了桌旁,显然是对面嫩的小郎中不抱什么希望。
苏木见状也不说话,背着药箱走了进去。
只见里屋床上躺着一个书生,二十出头的年纪,面色蜡黄,脸颊凹陷,五官倒还端正,但也说不上什么英俊。
尤其是一脸病态,印堂隐隐发暗,纯纯的一副倒霉衰模样。
就这?
苏木心头一哂,暗道仙儿姑娘没啥眼光。
又想这人凭什么俘获了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就因为他叫季伯常?
苏木心中没来由的好生嫉妒,但看在仙儿姑娘的份上,还是把药箱放下,取出脉枕。
唤了一声,见他闭着双眼也不答应。
干脆从被子里捉出季秀才的手腕,搁在了脉枕之上。
他爹留下的这方脉枕青瓷烧就,甚是光滑,有些冰凉,本该垫上帕子。
苏木心中不忿,没给他垫,直接就伸手搭在了脉上。
手上一搭,心中一惊,只觉脉微欲绝,却是将死之证!
苏木暗道不妙,姓季的死不死跟他没关系,可是他一死,仙儿姑娘难保不会跟着殉情。
嘴里不禁啧了一声,顿觉好生头疼。
撤了脉枕,稍稍提起季秀才的手臂,放开手后,手臂软绵绵的下垂,手指撒开,竟无一丝虚握之态。
捏开嘴巴往里一瞧,唇舌淡润,是为内闭外脱之证。
看他这样子,只怕昏迷多时,难进水米,难怪瘦的都脱了形。
只是这家伙不是被人打了一顿?
没理由会弄成这样…
苏木一时拿捏不准,朝外间唤了一声。
季父、季母这才走了进来。
苏木细细问了,这才知道病症的原因。
原来那日私奔不成,季秀才遭了一顿毒打。
伤痕累累,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不幸一跤跌在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