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沈旬气急一般站了起来,涨红着脸。
“微臣看公主是被气昏了头,夜风正好,公主还是独自冷静冷静吧!”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当真是做贼心虚。
我去暖香阁见了一个人。
那忙着鸳鸯戏水,不知今夕何夕的公子,正是丞相嫡子,沈渊。
被我毁了好事,他有些微怒,连行礼也透着散漫。
“再玩下去,你那弟弟怕是真要骑在你头上加官晋爵了。”
沈渊有些漫不经心:“怕什么,驸马不能从政,这是圣祖爷定下的规矩。”
“的确,可他很快就要被本公主休了。”
我撂下茶杯。
暖香阁的茶有一阵奇香,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难怪第一次隔着纱帐看见沈旬时,我会陷进去。
想来那时我喝的茶里,有迷香。
这些天除了调查谣言,我更看重的,是丞相的家世。
毕竟这与沈旬的密谋有关。
沈渊虽然傲慢,却有真才实学,招贤大会上也是一等一的料子。
可如今,成了放浪形骸的登徒子……
调查过后才知晓,那迷香和美人,都是沈旬带他来的。
毁掉一个人,要从支配欲望开始,他倒是懂这个道理。
经我一点拨,沈渊有些醒神,喝着茶半晌不语。
“给你两条路,一个是相信你弟弟的好意,继续花天酒地,让你爹知道,你是自甘堕落。”
“另一条……”
“是什么?”
“半月后将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招贤大会,广招天下有才之人。”
“本宫是主考官,聘你来做副考官,如此能帮你在你爹面前,挽回几分颜面。”
我不多言,起身便走,其中利弊,想必沈渊自己清楚。
刚出了门,家奴来报,说是苏家小姐前来送礼。
无事献殷勤。
我上了轿,吩咐他们慢一点,不必急着赶路。
路上再也没有闹事的敢扔菜叶,连讨论声也变了窃窃私语。
只因那关入地牢的几人被罚五十大板,流放边疆。
原本打一顿就能放人。
可皇兄正为此恼火,这几人便成了杀鸡儆猴的第一批。
也不知流放的路上他们会不会后悔,拿苏廷尉的钱办这等苦差事。
进了公主府,沈旬也在。
他倒真像个主人,替我照顾苏芸,为她倒茶,邀她共赏石亭里的画。
“公主回来了?”
苏芸像是刻意避嫌一般,忽然后退几步,和沈旬拉开距离。
她走过来,对我笑得甜腻。
“前几日去寺庙求签,求了这紫檀手串,原本想那日就送给公主……”
说罢,拿起手帕擦着眼角的泪:“外面的风言风语,您别往心里去。”
“我和驸马都相信公主的……”
这话实在挪移。
绿珠到底沉不住气:“呸!那日被挟持的明明是你,苏小姐几乎话说的,倒真像我们公主失了名节一样!”
我垂眸瞥了眼装着紫檀手串的礼盒,此刻正放在沈旬手中。
“送给本宫的?”
看来这一年一次的求平安,现也有人替了。
沈旬唇角的笑意有些勉强:“是,微臣先替公主收下了。”
“你既收下,便戴着吧,苏姑娘求来的,比起本宫之前送你的,总是更合你心意。”
二人对视一眼,苏芸惊慌摆手,沈旬则是恼羞成怒。
我还没急,二人反倒分道扬镳。
苏芸急匆匆出了公主府。
沈旬将那礼盒丢在石桌上。
真是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