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过此地妙在民风淳朴,来此不过数日,我已感受到了诸多善意。
既要来此行医,面黄肌瘦的农人装扮便已不合适,我换回了女装。
三日后一早,我来到了竹医小馆。荣县小城寡民,医馆只此一家,馆中大夫两人,一头发花白的老者,一尚未蓄须的年轻人,兼有学徒一人,药童一人,再无其他。
我本以为这老者会是馆主,不曾想真正的主人竟是唤作沈三通的年轻人。见我来此,沈三通大为惊讶。
“弊馆人员已丰,姑娘另择他处高就吧。”
招募医者和学徒的告示明晃晃地贴着,这沈三通却说是不缺大夫,这属于睁眼说瞎话了。
“馆中缺大夫,可不缺女大夫,我说得对吧。”
沈三通轻咳一声,道:“医馆病人杂冗,各色人员混迹,姑娘家行医出诊,于名节有碍。”
“沈大夫可有女病人?”
既然拒我于门外的理由是男女之别,那此地女病人当如何?
沈三通赧然:“少有女子求医。”
便是有,也多是富贵人家,医者坐于屏风之外,问诊层层递话,遮遮掩掩。
女子患病,多是生生熬着,良善些的人家,许会买些药丸回去。
便是金陵城、京城这样的大都邑,亦不曾保守至斯。不想这弹丸小城,淳朴的表象外竟如此多陈规陋习。
“那沈大夫是觉得女子天生不会生病?还是她们天生低贱,不配求医寻生?”我直言问道。
“于医者而言,最大的名节有碍,是见死不救,是将病人分为三六九等,妄自定其生死。”
沈三通沉默。
不及而立便撑起如此医馆,更有竹屏丸扬名天下,这沈三通若无仁心,断断做不到如此地步。
“自来少有女子行医,姑娘如何证明自己可堪大任?”
“沈某既是医者,便要对病人负责。姑娘若有真才实学,沈某当虚左以待。”
我淡然一笑:“愿接受沈大夫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