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齐沐泽结婚的第八年，向晴在荒岛上，答应了系统的攻略邀请。
“宿主想好了吗？”
“你那么爱你的丈夫跟儿子，如果选择接受攻略任务，更换新身体新身份后，你将和他们再无关系，只能跟另一个男人相爱结婚！”
向晴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上面是齐沐泽父子跟许璐，他们亲密得宛若一家三口。
而她结婚八年，没有婚礼。
连跟父子俩的合照，都没有。
父子俩的喜好高度一致，爱极了许璐，却恨极了她。
向晴抹去眼泪，撕碎照片：“想好了。”
系统：“好的，将于七日后为你开启攻略任务！”
……
荒岛上。
向晴一身冻疮，抓着一把草根，麻木往嘴里塞，身上瘦得只剩一层皮。
天上，是只有她能看到的系统投屏。
向晴跟齐沐泽十八岁确认恋爱关系，二十四岁结婚。
他曾动情抱着她许诺，永远只爱她。
可如今，他却宠溺地抱着她的养妹许璐。
他为许璐下厨、为她煮红糖水、为她精心准备礼物……
恋爱时他说只为向晴做的事，如今为许璐做了个遍。
他们的儿子堂堂继承了父亲基因，厌烦生母，却爱极了许璐。
向晴被扔在荒岛这一个月，父子俩没一个想起她的。
她饿到崩溃，冻到昏厥时，他们在讨好许璐。
直到第三十天，许璐尿毒症加重进医院，齐沐泽才想起她。
齐沐泽找来荒岛时，向晴被干裂的草根划到嗓子，正声嘶力竭地在吐血。
他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很快只剩下厌恶。
“向晴，你回去后真该跪着给璐璐道谢。要不是她替你说好话，我绝对不会这么快来接你！”
“但凡你有点良心，就给璐璐捐肾！”
才六岁的堂堂，也跟着抱怨：“妈妈就是给许阿姨一个肾，又死不了，不要那么小气！”
向晴看着父子俩脸上如出一辙的厌恶，心口疼得厉害。
她在荒岛上这一个月生不如死。
可他们一心只有许璐，像是看不到她的惨状。
向晴踉踉跄跄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
不小心碰到堂堂，被他哭喊着推开。
“坏妈妈，你的血把许阿姨送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我讨厌你！”
向晴被推到地上，手上冻疮被磨破，疼痛入骨。
齐沐泽拽起她，神情愈发嫌恶。
“别卖惨，没用。把给璐璐捐肾的合同签了，你要是不签，就在荒岛上继续待着吧！”
“……别扔下我，我签！”
向晴一个月没说话，一张嘴，声音哑得厉害。
她抹掉嘴角咳出的血，用生满冻疮的手，艰难又迫切地在捐赠合同上签下字。
她已经不在意，齐沐泽怎么看待她了。
可她受不了在荒岛上再待七天。
那种滋味，太难熬。
直到坐上飞机，向晴才有了些许安全感，看着窗外发呆。
她十八岁前，被父母厌弃。
十八岁后，她把全部情感寄托在齐沐泽父子身上。
可他们跟她的父母一样，为了许璐这个养女，一再伤害她。
幸好，她跟系统做了交易。
还有七天，她就要离开了。
余生，她都不想再跟他们有交集了。
向晴一下飞机，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被齐沐泽带去医院，
她满身冻疮，泥土鲜血糊得看不清脸，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带着一股臭味。
路过的人都在看她。
或同情，或嫌弃。
齐沐泽也看到了，却只是恨恨道：“这就是你害璐璐的报应，你活该！”
“我没有害她，我……”
“向晴，都到现在了，你还要撒谎吗？”
向晴被齐沐泽嘶吼着打断。
她满心疲倦，却还是不甘心为自己争辩了一句：
“齐沐泽，我之前给你捐过一个肾，只剩一个肾了。如果再给许璐捐肾，我会死！”
齐沐泽冷笑：“谎话连篇，我出意外给我捐肾的是璐璐，有你什么事？向晴，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向晴习惯了他的恶言相向。
她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只绝望看着他。
刚恋爱时，他说她父母不爱她没关系，他来爱她。
可最后，他比她父母对她更过分。
齐沐泽被她看得不自在：“你乖点，等手术完成，我会在八周年纪念日那天，跟你补办婚礼，圆你的婚礼梦。”
他们结婚八年，但只领了证，没办婚礼。
这是齐沐泽第一次松口，肯办婚礼。
可向晴却不想要了。
她只低声道：“我去下洗手间。”
向晴说完，也没看齐沐泽，缓慢朝卫生间的方向走。
走至一半，她就掉头往出口走。
她不想捐肾，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待满七天。
然而，向晴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齐沐泽从身后拽住了。
“坏妈妈别想跑，你跑了许阿姨就得死，堂堂不要她死！”
堂堂拿着水枪，朝着向晴眼睛打。
向晴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泪：“许璐不能死，那我呢？我死了，你不难过吗，堂堂？”
小男孩天真无邪看着她：“坏妈妈死了，许阿姨就可以当我妈妈啦！”
这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向晴讥讽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看齐沐泽。
“我不会给许璐捐肾，她不配！”
那个女人害得她众叛亲离，她为什么要救她？
齐沐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向晴，你可以不捐，那你闺蜜呢？！”
向晴脸色骤变：“你把湉湉怎么了？”
“乔家刚跟齐家名下分公司，签了一笔大合同，乔恬亲手签的名。合同可动手脚的地方多了，但凡我想，把她送去坐牢不难。”
向晴知道，齐沐泽这话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
她脸色煞白，半晌，苦笑一声。
“你赢了，齐沐泽。”
齐沐泽皱皱眉：“你用不着一副吃亏的样子，这次手术后，只要你不再欺负璐璐，我就跟你好好过日子。”
可向晴幻想的未来，已经没有他了。
她低垂着眸子：“我不会再逃跑。但是跟乔家签合作的那家分公司，你得把股份都转给我。”
“你不信我，怕我要了你的肾，还为难乔恬？”
“嗯。股份转让合同现在给我，我跟你走。不然，我立刻报警！”
齐沐泽被她威胁，面色铁青。
可他还是吩咐特助拟了股权转让书送来，当场跟向晴签了字。
“向晴，我已经按你说的办了，你最好别再给我耍什么花样！”
向晴拿着股权转让书，自嘲笑笑：“我要是有本事耍花样，至于这么惨吗？”
她倒是真希望，自己是个心机深沉无恶不作的狠人。
那样，至少被齐沐泽他们这样厌弃时，她不用觉得委屈跟难过。
齐沐泽看她这样，心里莫名不舒服。
他别开头，拽着她去做检查。
可向晴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她踉跄跟着他走了几步，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向晴是被人打醒的。
“都装睡一天了，还装！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早知你是这么恶毒的性子，我一开始就该打掉你！”
向晴睁开眼，就看到了双眼红肿的向母。
她咽下嘴里血腥味，艰难坐起身，麻木道：“我又做什么了？”
从许璐到向家后，每次都这样。
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他们就已经给她安好罪名了。
还好，还有六天，她就不用再面对这样偏心的父母了。
啪！
向母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不知悔改！你以前总欺负璐璐就算了，一个月前，竟然还把她推下悬崖。得亏璐璐没事，不然我要怎么跟璐璐的亲生父母交代啊？”
向母说着说着，又带了哭腔。
许璐细声细气哄她：“妈，别哭了，你跟爸对我那么好。就算姐姐一再伤害我，甚至想我死，我也不会怪她的。”
向母哽咽：“乖宝儿，你怎么这么善良？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等向晴给你捐完肾，你会长命百岁的。”
向来沉默寡言向父，也心疼点头：“对！”
向晴被打得嘴里都是血，脸颊火辣辣的疼。
可没一个人理会她。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似她就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既然这么讨厌她，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她？
向晴擦去嘴角血迹，悲哀笑了一声。
“姐姐是在嘲笑我得尿毒症吗？我已经够痛苦的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呢？”许璐哭啼啼说了一句。
向父眉头一皱。
向母牙齿咬得咯咯响：“你这个逆女！”
抬手，又是一巴掌打过来。
只是这次，被齐沐泽给拦住了。
他安抚了许璐一句，让向父向母带着她出去了。
向晴没自作多情。
她知道，他只是担心她被打坏了，没人给他的心上人捐肾。
齐沐泽讽刺道：“向晴，你以前在我跟爸妈跟前，还会装一装。现在这是装都懒得装，露出真面目了？”
“你心里都已经有结论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向晴不是不装了。
只是，对他们都彻底失望了而已。
没人听她解释，只会认为她在狡辩。
她不想再像一条狗，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了。
齐沐泽不悦皱皱眉：“死不悔改！既然醒了，就跟我去做术前检查。”
“嗯。”
向晴身体虚，走得慢。
他没耐心，拖着她走，她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这里是齐家旗下私人医院。
很快有一个叫贾翠的医生出来，接待他们。
齐沐泽交代她：“璐璐身体快撑不住了，向晴身体怎样不重要，只要不影响给璐璐捐肾就行。”
“好的。”
贾翠给向晴做完检查，把报告递到了齐沐泽跟前。
“向小姐身体各项指标正常，休养个两三天，就可以捐肾！”
向晴对此一点不惊讶。
之前她给齐沐泽捐肾，就是贾翠她做的手术。
也是她在术后颠倒黑白，说捐肾的是许璐。
她跟齐沐泽不知说过多少次，可他不信。
齐沐泽捏着报告，指尖泛白：“向晴是两个肾，没错吧？”
“当然。”
贾翠有些心虚。
可齐沐泽一直盯着向晴，压根没发现她不对劲。
他把一沓报告，砸到了向晴脑袋上。
“亏你说你只有一个肾，我还担心了下，你又骗我！”
纸张锋利，划破了向晴的脸。
向晴摸了下脸上的伤口，声音嘶哑道：“没骗你，只要你换人给我做下检查，就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听此，贾翠吓得脸色惨白。
可她甚至都不需要替自己辩解，齐沐泽就怒不可遏道：
“这是齐家的医院，谁敢骗我？敢骗我的一直都只有你。向晴，我再也不会信你这个蛇蝎毒妇了！”
“……随便你。”
向晴以前被误会时，总会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解。
可现在，她精神跟身体都累。
连解释的力气都没了。
齐沐泽被她气得够呛：“向晴，你该庆幸你对璐璐来说还有用，不然你就该死在那座荒岛上！”
“嗯。”
她现在跟死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齐沐泽被向晴给气走了。
她看着门被摔上，没像以往一样战战兢兢，琢磨自己到底哪里错了，要怎么求他原谅。
不爱她的人，她怎么乞求都没用。
向晴下单了家政服务。
“你们去我下单的地址，大门密码我给你们。”
“微信号就是我手机号，你们加上，给我开着视频。一会儿我说扔什么，你们扔什么就好了。”
向晴让家政人员，把她买的那些成双成对的生活用品，还有她跟齐沐泽的相册，全都扔了。
然后，她又找了几十个跑腿小哥，让他们把薰衣草庄园里的花，全刨干净。
薰衣草话语是等待爱情，她不想再等待了。
而且离开后，她也不想留下任何自己的东西。
他们干得差不多时，齐沐泽慌张不安冲进了向晴的病房。
“向晴，你为什么让人把薰衣草都除掉了，还让人把相册，还有那些情侣生活品都扔了？你不是最宝贝那些了吗？”
向晴垂着眸子：“想扔就扔了，想挖就挖了，怎么了？”
跟齐沐泽一起进来的许璐，小声嘀咕道：
“之前我有朋友玩欲擒故纵，故意把老公的纪念物，还有情侣物品都扔了，假装自己心灰意冷。难道姐姐是在学她吗？”
说完，许璐又十分慌乱摆摆手。
“阿泽，我没有说姐姐欲擒故纵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齐沐泽眼底慌张褪去，只剩鄙夷。
“向晴，你也就这点不入流的手段了！除了争风吃醋，你脑子里就没点别的东西吗？”
“那些照片还是你求我、堂堂跟你拍的，你自己烧了别后悔，我们不会再你拍！”
向晴眸色黯淡：“是我不对，不该在对我爸妈失望后，把所有精力放在你跟堂堂身上。”
如果不是满心满眼只有他跟堂堂，他们背叛后，她也不会一度想寻死。
她确实后悔了。
齐沐泽皱了皱眉：“你犯不着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我答应过你，等手术完成后，给你补办婚礼，就不会毁诺。”
可他跟向晴表白时，说会一辈子对她好。
不也毁诺了吗？
齐沐泽手机响了，去外面接电话。
病房里只剩许璐跟向晴。
许璐鄙夷道：“阿泽说给你不办婚礼，跟你以后好好过日子，你不会真信了吧？他不过是为了哄你，心甘情愿给我捐肾而已。”
她说的这话，向晴分不清真假。
毕竟齐沐泽对她一向残忍。
向晴也无心去分辨真假。
她不想看许璐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滚出去 ！”
“向晴，你竟然敢对我说滚？给你脸了！”
许璐恼怒骂了一句，拿水杯往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拽着向晴的输液管，就往地上倒。
“阿泽，救命，姐姐要杀我！”
向晴手背针头被粗暴扯掉，血液冒了出来，啪嗒啪嗒淌落在地上。
齐沐泽冲进来，看到她这样，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可许璐一出声，就抢走了他所有注意力。
“阿泽，姐姐说，她很遗憾在荒岛上没能杀死我。所以她刚刚想弄花我的脸，说只要我毁容了，你跟爸妈还有堂堂就会讨厌我了！”
许璐哭得很伤心。
齐沐泽把她搂在怀里哄着，看向向晴时，只剩怨恨。
“你就是不知悔改！这次你新研发的专利，署名改成璐璐，就当是你的补偿！”
向晴是齐氏集团员工，新专利现在就在他手里，他有那个本事更改署名。
向晴以为不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再掀起她的情绪了。
可听到这话，她还是近乎崩溃。
“你不能这样！新专利耗费了我五年，是我的心血，你不能这么抢走它！”
她已经把一切都让给许璐了，连她的命都是。
为什么他们连她的专利都要抢走？
许璐红着眼睛：“反正姐姐也不是第一次欺负我了，她好像很在意专利的样子。阿泽，我要不……就不要了。”
齐沐泽揉揉她的脑袋，温柔道：“这是她欠你的！”
齐沐泽杀人诛心。
不只让许璐抢走了向晴的专利，还在第二天的集团表彰会上，邀请了她。
向晴在来的路上跟齐沐泽闹，甚至不惜跪下求他，让他把专利还给她。
可他无动于衷。
她只能站在台下，看着许璐抢走她的荣耀。
许璐声情并茂发表获奖感言，末了道：“我的努力有被人看到，这就值了。希望姐姐也能沾沾我的喜气福气，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全场都在夸赞许璐——
“许小姐竟然能研发出这样厉害的东西，实力与美貌并存啊！”
“难怪向太太向先生更爱她这个养女，确实优秀。”
“还是她跟齐总般配。”
“向晴上学霸凌同学，欺负养妹，私生活混乱还不学无术。要不是她给齐总下药，哪儿能成得了齐太太？”
“她费尽心思嫁给齐总，齐总也看不上她啊，孩子都多大了，连个婚礼都没有。每次需要女伴的场合，齐总也都找的许璐。”
表彰会上有多少人夸许璐，就有多少人拉踩向晴。
她一身冻疮，瘦得像是骨头架子包裹一层皮，穿着不合身的晚礼服，像是跳梁小丑。
向父看着她直皱眉，连个招呼都不打，只笑拉着许璐说好女儿。
向母臊得脸色通红。
她冲上来，扔了向晴手里的小蛋糕，恼怒道：
“你能不能赶紧走，别在这里是丢人现眼？我这张老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向先生向太太嫌我丢人，可以跟我断绝关系，我都行。”
向晴又拿了一个小蛋糕，目光空洞往嘴里塞。
乔恬说，难过时吃点甜食，心情就好了。
可她吃了这么多，为什么心里还是苦得难受呢？
向母气红脸，抢过她手里蛋糕，扔在地上，这次踩烂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连爸妈都不会喊了，你真以为我们，舍不得跟你断绝关系吗？倒八辈子霉，生你这么个小畜牲！”
她愤愤走了。
向晴看着她背影，低声道：“你们连我去死都舍得，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在心里呼唤系统：“可以提前开始任务吗？”
还有五天才能离开，可她快忍不下去了！
系统声音依旧那样机械无情：“任务开启时间，无法更改。”
向晴忍到表彰会结束，才被齐沐泽允许离开。
“这次长记性了吗？”他问。
向晴太累了，坐在车上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只点点头。
她早就长记性，决定离开了。
齐沐泽揉了下她脑袋，声音难得柔和：“你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嗯。”
向晴无心理他。
可向来厌烦她、最讨厌她说他们过往的男人，这次却主动提起了以前。
“向晴，八年前你不该给我下药。就算我家里不同意，我也准备娶你的。”
“你更不该心狠手辣，屡次对璐璐下黑手。她是我救命恩人，你这样把我置于何地？”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八年了，我不想再跟你闹下去了。”
“等你跟璐璐做完手术，以后别再做伤害璐璐的事，我会跟你补办婚礼，我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向晴以前听到他这话，估摸着会激动到哭。
可现在，她只觉得这一切过于嘲讽。
向晴自嘲道：“没有以后了，做完手术，我会死。”
闻言，齐沐泽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他踩了刹车：“医生都给你检查过了，确定你没事，你还在这儿满嘴死不死……向晴，你真以为我还会上你当吗？下去！”
向晴没手机也没钱，还只穿着单薄的晚礼服。
她下车，只能又冷又累走回医院。
她不想受这份罪，但是被齐沐泽拽了下去。
他对她的厌恶，从不遮掩。
“齐沐泽！”
“齐沐泽！”
向晴不甘心追着车跑了几步，踉跄着摔倒在地。
车也没停。
向晴心灰意冷从地上爬起来，冷得哆嗦着抱住自己，跟路人借了手机。
她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闺蜜乔恬。
乔恬没接，她犹豫着，打给了她爸妈。
他们一听出她的声音，直接就挂了，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在路人探究同情的目光中，向晴又打给了堂堂。
“堂堂，我是妈妈，我现在在友谊路肯德基对面，没钱打车。你可以帮帮我吗？”
堂堂才六岁，但跟家里司机传下话，或者打车来接下她，绝对没问题。
可堂堂抗拒道：“我要跟许阿姨玩，才没空去找坏妈妈！”
向晴：“可是冻太久，我会生病，会难受的。”
堂堂嘻嘻笑着，满怀期待：“那坏妈妈能病死吗？你病死，许阿姨就能当我妈妈啦！”
向晴颤抖着深呼吸一口气，主动挂了电话。
孩子的天真，有时最伤人。
还有五天，才能离开，真得好久好久啊！
向晴看着长长的路，都已经决定走回去了，乔恬却回来电话。
问清楚地址后，乔恬很快就风尘仆仆赶来了。
看见向晴，乔恬泪一下落了下来，脱下外套就往她身上披。
“晴晴，我找你一个月，怎么都找不到你，快急疯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穿成这样站外面，冷不冷？”
“你手背上的伤怎么回事，怎么被撕掉一块肉，还有这么多针孔？你生病了在输液吗？”
“怎么长了这么多冻疮，疼不疼，难受不难受……”
说到后面，她哽咽到发不出声。
看见她哭，向晴心里也不好受：“别哭了，湉湉，我没事。太冷了，可以先去你家待一会儿吗？”
她现在不想见齐沐泽他们。
有他们在的地方，她总是绝望痛苦的。
“嗯嗯！”
乔恬抹了把泪，把她扶上车，开车去了她家。
向晴拿着热手宝，连喝了好几杯热水，才不至于冷得打哆嗦。
她把这一个月来的事情，都跟乔恬说了。
乔恬抱着她，泣不成声。
“齐沐泽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他以前对你那么好，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像你爸妈那样，偏袒那个白莲花，我绝对不会看着你嫁给她！”
“还有那个小畜生，你怀胎十月生下他。”
“他身体不好，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好不容易才帮他养好身子。他竟然跟他那个渣爹一样，逼你捐肾！”
“他们这是逼你去死啊！”
“我家破产就破产吧，你不许给那个白莲花捐肾，晴晴，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向晴拿着纸巾给她擦泪：“湉湉，你先别哭，听我说。我绑定了系统，不是真死，只是换到另一个人身上生活。到时，我会联系你的。”
乔恬是她最好的朋友。
也是她如今唯一在意的人了。
乔恬脸上还挂着泪：“真、真的？”
“嗯！”
“你说的，那我就信了。”
听此，向晴笑了。
乔恬就是这样，不管她说什么，她永远都信。
“可是、可是就算你有系统，死一次也很难受啊。”乔恬又哭了。
“没事的。疼一下，就永远解脱了。还有五天，我就能换一种新生活，恭喜我吧，湉湉！”
向晴正安慰她时，齐沐泽敲门，冲了进来，用力攥住了她的手。
她疼得忍不住皱眉。
乔恬一下就怒了，想发火。
向晴用眼神制止了她：“湉湉，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她被齐沐泽粗暴拽进了车里。
“谁让你乱跑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有多担心？”
向晴只淡淡道：“不走，站在原地等着冻死吗？”
“我会回去找你的！”
“哦。”
向晴只应了声，没争辩，但也不信。
五年前除夕，他为了给许璐送感冒药，把她一个人扔在山顶上。
三年前，许璐说被上司骂了很难受，他去找她，她在大雨中等了他一夜。
一个月前，他误以为她伤害许璐，把她扔在荒岛上……
他为了许璐，扔下她太多次了。
每次，她都以为他会来接她。
齐沐泽显然也想起了那些过往，尴尬道：“这次不一样。”
向晴点头：“我明白，这次我作为给许璐捐肾的供体，你得捎带着关心一下。”
齐沐泽烦躁地猛敲了方向盘一下，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向晴，你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我说过，这次手术完成后，我们就好好过日……”
“齐沐泽，手术后我会死，我们没有以后了。我死前，我们离婚吧！”
向晴打断了他。
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提离婚了。
只是以前，每次都是他挂在嘴边。
而这次提离婚的是她。
车里沉默许久。
一直到医院下了车，齐沐泽才憋着火道：“为什么突然提离婚？就因为今天你阴阳怪气，我让你下车？”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你至于因为这个提离婚？还是你知道，我要延迟婚礼的事了，因为这个才闹腾？”
向晴一愣：“你要……延迟婚礼？”
齐沐泽：“璐璐为感谢你给她捐肾，想要给你当伴娘。可手术后需要恢复期，我们八周年纪念日办婚礼的话，她肯定恢复不好，所以我打算延迟婚礼。”
向晴早就不期待补办婚礼的事了。
可听见他因为许璐要延迟婚礼，还是觉得讽刺无比。
向晴攥了攥衣角，懒得争辩：“就当是吧！”
齐沐泽烦躁道：“至于吗？婚礼延迟是逼不得已，本来璐璐建议延迟一年，我只延迟半年还不行吗？你要还不知足，大不了我给你多补办几次！这总行了吧？”
“我活不到那时候，死前，我只想离婚！”
向晴不想死时，还是他妻子。
齐沐泽彻底被激怒了：“医生已经给你检查过了，你两个肾，捐一个根本不会死！撒起谎没完没了，我真是受够你了！”
他连她的病房都没进，直接去了对面许璐的病房。
向晴有时真不懂他。
之前一心想跟她离婚的是他。
现在她说离婚，他却不愿意了……
对面病房门没关。
向晴站在走廊，看见对她向来不耐烦的齐沐泽，温柔问许璐。
“今天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
调皮的堂堂，满脸担忧：“许阿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你还要给糖糖当妈妈呢。”
喜欢埋怨的向母，眉眼含笑：“看看阿泽跟璐璐他们站一起，跟一家三口似的。”
严厉的向父，也一脸欣慰。
没人看到与他们两米之隔的向晴。
或者说，他们看到了也不在意。
向晴垂着头，回到自己的病房。
叮。
十二点了。
还有四天，她就能离开了。
她不知第多少次祈祷：“时间再快一点吧！”
向晴一晚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她就拿着立好的遗嘱，去公证。
她死后，她所有遗产将由乔恬继承。
才公证完，就有人在后面喊向晴。
“向晴，你这个逆女，造了孽的！”
向晴下意识转身。
向母红着眼看着她，上来就是一巴掌。
“知道璐璐重病，危在旦夕，你还敢逃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恶毒的东西！”
向晴脸上火辣辣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我没逃跑，只是出来办点事。”
“你还敢狡辩！堂堂都说了，一大早看见你偷偷摸摸往外溜。”
向母还要扇，被向晴攥住了手：“你再敢打人，我立刻报警。”
她受够了她不分是非，每次上来就打她！
“你……老天爷啊，得尿毒症要死的人，怎么就不是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们璐璐那么善良，为什么要得这种病啊！”
向母抽回手，大哭。
齐沐泽赶过来，黑着脸拽住了向晴。
“向晴，你又逃跑！你要分公司股权，我已经给你了，你竟然还想逃避给璐璐捐肾的责任……你这个毒妇，你是不是想把璐璐拖死？”
向晴手腕被攥得疼得厉害，想挣又挣不出来。
她疲倦道：“我再说一次，我没逃跑，我出来只是进行遗嘱公证！”
“你只是捐个肾，又不会死，弄什么遗嘱公证？你以为这么蹩脚的借口，我会信吗？”
齐沐泽拖着向晴，粗暴把她塞进车。
“本来还想让你修养几天，再捐肾，可你不安分！现在你就回医院，做捐肾手术！”
车子被锁上，启动。
向晴想走都走不了，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道：“能不能再等四天？”
齐沐泽神色讥讽：“拖延时间，然后再让你找机会跑掉吗？”
“不是，我四天后会死，到时候你们再剖尸取肾也不迟。”
系统说，攻略任务开启后，她可以无痛死亡。
那样她就不用受剖肾死亡的罪了。
可齐沐泽冷着脸拒了：“你以为你是死神，还能预测自己死期？向晴，你死了拖延时间的心吧，我不会再给你逃跑的机会了！”
到了医院，向晴是被拽下车，一路拽到手术室的。
同样要进手术室，她跟许璐两个待遇。
齐沐泽还有向父向母堂堂，都守在许璐跟前，嘘寒问暖。
向晴就孤零零站在旁边看着，没一个人理她。
直到要进手术室前，齐沐泽才走过来，蹙眉道：“你头上怎么这么多汗？只是做一个小手术而已，至于吓成这样？”
他拿着纸巾，要给她擦拭。
但是向晴躲开了，只用手擦了擦：“谁都怕死，我也一样。”
哪怕早就做好死的准备，可还是怕。
齐沐泽想发火，又忍住了：“卖惨没完没了了？你要让我说多少遍，只是捐一个肾，不会死！”
那又要她说多少次，她已经给他捐了一个肾，再捐会死呢？
向晴垂下眸子，无心再争辩。
齐沐泽看着她这样子，心里莫名慌张。
他难得在她跟前服软：“向晴，我说真的，我们已经闹八年了，我不想再跟你闹了。你难受，我心里也不舒服。”
“你这次捐肾，我就当你跟璐璐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等你手术出来，别再欺负璐璐，也别再满口谎言，我们好好过日子。等璐璐身体养好了，能做伴娘了，我就正式给你补办一场婚礼，好吗？”
换做以前，齐沐泽要是这么说，向晴会喜极而泣。
他以前犯过什么错，她都能原谅他。
可现在，她心里没有半分波澜，甚至觉得厌恶。
“手术过后我就要死了，还办什么婚礼，过什么日子？”
“行，不是不办婚礼吗？向晴，等你做完手术，跪着求我，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补办婚礼了！”
齐沐泽火气最后还是没压住，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可向晴已经不在意他的感受了。
“齐沐泽，我希望不管是我死后，还是以后投胎转世生生世世，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了！”
手术室门彻底关上前，向晴看了眼把许璐抱在怀里的齐沐泽，又看了看诚心为许璐祈祷的向母向父跟堂堂。
成为他们的爱人和亲人，是她这辈子最痛苦的事。
还好，一切都要结束了。
往后余生，再也不见！
手术开始，麻醉剂推进身体，疼痛感减缓许多。
向晴意识变得混沌，却还是在模模糊糊中，感受到身体被剖开。
肾被取走。
“糟了，病、病人血压、心率骤降！”
有人高喊了一声。
滴滴——
尖锐的仪器警报声响起，手术室内也混杂成一团。
向晴生命气息消失最后一瞬，看见手术室门被推开，齐沐泽惊慌失措冲了进来。
他脸色煞白，嘴里声嘶力竭喊着什么。
可她已经听不见了。
……
“我怎么听你们喊谁生命体征不稳？是不是璐璐？”
齐沐泽冲进手术室，急得不行。
向晴一直很健康，肯定没事，那就就只能是璐璐了。
可手术台上两个人脸都被无菌布盖了起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那些仪器上的数字，他也根本看不懂。
向母他们听说许璐出危险，也急得冲进来。
贾翠一头汗，焦急往外赶人：“都出去，手术还在进行中，目前一切很顺利！”
手术室门再次被关上。
齐沐泽守在门口，心里莫名慌乱不安，就像是马上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他皱眉锤了锤胸口，那股憋闷的感觉却愈发重了。
不知怎的，齐沐泽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他跟向晴是喂流浪猫认识的。
她每次拎着一堆猫粮罐头，喂猫时不吭声也不撸猫，只沉默地看着猫埋头苦吃。
她周身总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哀愁。
哪怕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她也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外，落寞又寂寥。
齐沐泽撞见她几次，不由好奇。
她看起来还没成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好奇是爱上一个人的开始。
向晴看着孤僻，但很好相处。
对她好一点点，她就恨不得掏心窝子给别人。
齐沐泽跟她聊几次，知道她是家中独女，一开始也是父母疼爱的娇女。
可她五岁时，家中收养许璐。
自那以后，许璐替代她，成了家中千宠百爱的明珠。
而她，成了人尽皆知，爹不疼娘不爱的坏孩子。
齐沐泽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等发现时，他目光已经习惯了追随她的身影。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她就在他的身边，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念她。
每次她被父母教训，伤心时，他都跟着心疼、难过。
他们十八岁时，齐沐泽忐忑万分跟她告白了。
向晴同意做他女朋友那天，他开心的好几天晚上睡不着！
“向晴，你父母不爱你不要紧，我会永远爱你！”
他以为，他们会顺理成章结婚生子，幸福一生。
可齐沐泽二十三岁时，他家里不知怎的得知向晴的存在，逼他跟她分手。
“向晴是我认准的妻子，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
“你们别听外面乱传的那些，向晴温柔善良单纯，绝对不像传言那样！”
齐沐泽为了向晴，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可就在他二十三岁生日当天，向晴下药爬他床，还叫来一堆记者，就为了逼婚。
齐母嘲讽他：“下药爬床，这就是你单纯的女朋友！”
齐沐泽脸被打得啪啪响。
他头一次发现，他根本不了解相爱多年的女友。
以前他有多爱向晴，发现自己被欺骗后，就有多恨！
啪嗒。
手术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齐沐泽的回忆。
贾翠穿着白大褂，走了出来：“许小姐的手术很顺利，向小姐她……”
齐沐泽听到前半句，就大大松了口气。
璐璐没事就好。
至于向晴，她身体壮得跟牛似的，压根不用担心。
向母激动打断贾翠：“向晴不重要，璐璐能好好的，就谢天谢地！”
她跟向父堂堂，一窝蜂往许璐转移床跟前凑，没一个人在意向晴的。
齐沐泽倒是有些在意。
但他只是往手术室看了眼，也跟着往许璐病房走了。
向晴进手术室前说的那些话，让他很生气，他现在不想搭理她。
他等着她知错，来求他！
齐沐泽心里这么想着，突然有人给他打电话。
“您好，是齐总吗？向小姐她……”
齐沐泽冷冷道：“她怎样跟我没关系！”
向晴捐肾前，又是闹离婚，又是放狠话的，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做完手术没人搭理她，她知道找他了？
他就是这几天对向晴太容忍了，她才敢这样蹬鼻子上脸！
齐沐泽打定主意晾晾她，直接挂了电话。
可很快有护士来病房找他：“齐总，向小姐去……”
没等她说完，齐沐泽愤怒砸了水杯。
“我说她怎样跟我没关系，你们是听不懂人话？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你们也不用在医院干了！”
小护士被吓得直哆嗦。
她一句话不敢再多说，转身离开。
向母皱皱眉：“向晴从小就小心眼，她估摸着是看齐总守着璐璐吃醋了，才故意找人来叫你，真够烦的。”
堂堂眼巴巴看着她：“姥姥，坏妈妈死了没？”
“她要是真就这么死了就好了，可惜祸害遗千年，我死了她都得活好好的！”
听向母这么说，堂堂失望极了。
齐沐泽看着祖孙俩。
他们不是头一次这么说向晴了，可他却第一次觉得心慌膈应。
他起身出去，想抽根烟，恰好看到有遗体盖着白布推过来。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手术失败了。
齐沐泽只瞥了眼，就收回视线，继续去病房守着许璐。
但凡向晴有她千分之一的善良贴心，他们八年婚姻都不至于过成那样！
一天后，许璐才醒。
哭醒的。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齐沐泽万分担忧。
因为向晴对许璐做的那些事，他对她也总是怀着几分歉疚。
许璐哭得脸上都是泪。
“嗯。我梦见了过去被姐姐欺负的那些年，还梦见她说就算给我换了肾，也会在我的药里动手脚，她绝对不让我好好活着！”
向母气够呛：“这个天杀的，欺负你这么久，都让你有心理阴影了。我这就把她叫过来，给你跪着道歉！”
许璐：“不用了，妈。姐姐给我捐肾，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是姐姐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你怎么就这么善良啊？乖，不哭，妈守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向母搂着她直哭。
许璐也哭：“可我真得好怕，我想找个小岛藏起来，那样姐姐就找不到我了。”
齐沐泽看着她哭成这样，也很心疼：“那就去我买的小岛上吧，我过户给你。”
“阿泽，小岛是你原本准备送姐姐的结婚礼物，送我是不是不太好？”
许璐抽抽噎噎，满怀期待看着他。
他不以为意道：“向晴欠你的！”
他们一大群人，除了向晴，当天就出发去了小岛。
不是之前让向晴生不如死的荒岛，是用来度假的海岛。
齐沐泽有心晾着向晴，特意陪许璐在海岛上休养了三个月。
这期间，堂堂不止一次说，要她当妈妈。
向母见齐沐泽没反对，调侃他。
“还是璐璐跟齐总站在一起更登对，堂堂也更想让璐璐当妈妈呢。齐总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妻子？”
许璐也红了脸，满眼期待。
可因为这话，齐沐泽头一次对向母发火。
“撮合自己女婿跟养女，向夫人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我没打算二婚，以后向夫人别再说这种膈应人的话！”
因为被向晴算计，还有她对许璐做的那些事，齐沐泽是怨她的。
可他怨了她八年，还是没办法放下她。
他已经决定跟向晴和解，以后好好过日子了。
齐沐泽说完，也没理尴尬的向母跟许璐，大步离开。
他们提到向晴，齐沐泽才想起来。
捐肾手术后，他一直等着向晴主动跟他服软，求他补办婚礼。
可是连续三个月，他都没收到她一通电话，一个消息。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就好像，突然不在意他了一样。
齐沐泽想起向晴说离婚时冷漠的样子，突然有些慌了。
他给向晴打电话。
之前她都是秒接，可这次他连续打了三通，都没人接。
齐沐泽翻了半天，找出向晴的微信。
你又闹什么？是因为你手术后，我没去陪你？
过了会儿没人回。
他又忍着烦躁问：还是因为两个月前的八周年纪念日，我没跟你一起过？
再或者还是婚礼延迟的事让你不高兴？
难道是因为你过生日，我不在？
齐沐泽自认自己已经退让得够多了。
可不论哪条消息，都没人回。
齐沐泽心里越来越慌，一个电话打去乔恬那里：“向晴呢？”
“死了。你要看看她的遗体吗？”
“亏向晴还把你当好朋友，她知道你咒她去死吗？你……嘟嘟嘟！”
这是齐沐泽头一次被挂电话。
他皱着眉重新打回去，却被拉黑了。
齐沐泽一肚子火，直接给特助打过去电话：“给我调查下向晴的行踪，告诉我！”
他倒要看看，她这段时间又在玩什么把戏！
特助小心翼翼道：“可是向小姐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连身份信息都注销了。”
齐沐泽压根不信：“胡说八道！要是她死了，我跟她爸妈怎么没收到通知？你看见她尸体了？”
“没有，医院说尸体被乔恬带走了。”
“那是她好闺蜜，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都是两个人一起想的。这次肯定也是两个人，在玩假死的把戏！”
齐沐泽当天飞了回去。
他一直以为，向晴就是在玩欲擒故纵。
可她又给向晴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没人接。
消息没人回。
查向晴行踪，也找不到。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齐沐泽想起向晴扔掉她在家里所有的东西，挖平了薰衣草庄园，不止一次说离婚……
突然意识到，她这次根本不是玩什么小把戏，而是认真的。
齐沐泽突然就慌了。
哪怕他最恨向晴的时候，也从没想过跟她分手。
可她好像真对他死心，要离开他了。
齐沐泽后悔了，他不想再因为向晴做的那些事，去恨她怨她了。
他还是想跟她在一起，大不了他以后防备着点她，不再让她算计他跟许璐！
齐沐泽考虑好，慌里慌张跑去乔恬家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你能不能告诉我，向晴在哪里？”
乔恬怒道：“现在想起来找她了？她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你在哪儿？”
“她做完手术后三个月，你又在哪儿？你他妈在陪许璐！你到底是她老公，还是晴晴老公啊？”
乔恬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语气很冲。
齐沐泽受不了她这态度，但是把怒火压下去了。
“我之前做得可能过火了些，但也是向晴有错在先。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向晴假死，不就是怨我推迟婚礼吗？我可以三天后就办，你让她跟我回家吧。”
向晴从得知他推迟婚礼开始，才死心说离婚的。
让她最生气的，肯定也是这一点。
那他就满足她，早点补办婚礼。
乔恬皮笑肉不笑看着他：“你诚心要补办婚礼？”
“对！”
“好，那晴晴会参加的。”
乔恬说完，砰得关上了门。
但齐沐泽却大大松了口气。
乔恬是向晴好朋友，她替她答应了，她就一定会来的！
齐沐泽开始紧锣密鼓张罗婚礼。
他给向晴发消息：你喜欢哪件婚纱？哪个主持人？婚庆现场布置你喜欢哪个方案？
齐沐泽发过去一堆图片，但是向晴都没回复。
不过不要紧，他十八岁跟向晴在一起时，他们就总是幻想他们的婚礼。
她挑选过无数套婚纱，也提过不少关于婚礼的设想。
齐沐泽忘了她都说的什么，但他有聊天记录。
婚礼方方面面，她都已经准备好了，他只要照搬就好。
只是三天时间太短，而且许璐身体又不舒服，齐沐泽得去陪她，准备婚礼的时间就更短了。
婚礼最后准备的效果，有点简陋。
但也没什么，先把向晴哄回来，大不了以后再补办一场。
婚礼前一晚，齐沐泽激动得睡不着。
婚礼当天，仪式时间都到了。
可他给向晴打电话没人接，消息没人回，他急得直接借手机给乔恬打电话。
“向晴怎么还没到？她要放我鸽子？”
“急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乔恬声音传来的同时，礼堂门口一阵震惊的喧哗声。
齐沐泽站在台上，看向门口。
乔恬一身黑打头，身后有六个穿黑衣的男人推着冰棺。
冰棺没盖，冷气还在往外冒。
而向晴的尸身，静静躺在里面，上面结了一层冰霜。
齐沐泽怔怔看着这一幕，脑子里轰得一下一片空白，只剩耳畔嗡嗡作响。
乔恬遥遥看着齐沐泽：“你不是要见晴晴吗？我带她来了。不过我得申明一下，她已经不爱你了，更不可能跟你补办婚礼。”
“我来只有一个目的，晴晴死前遗憾没能跟我离婚。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托我交给你！”
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在往齐沐泽的心上插刀。
他脸色苍白摇着头：“不可能，向晴好好的，怎么会死？我不信！”
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跟她计较以往那些事，以后跟她好好过日子。
为什么她突然死了？
假的吧？
对！
一定是向晴又在骗他！
“是不是你们故意买了遗体，化成向晴的样子？你们别想骗过我！”
齐沐泽扔了手捧花，踉踉跄跄跑到冰棺前，仔细盯着尸体的脸。
可那张脸就是向晴。
“她肯定就是跟向晴长得比较像！向晴肩膀上有胎记，她……”
齐沐泽去翻看尸体的肩膀，在看到那个花一样的暗红色胎记时，喉咙如同堵了万千浸血的棉絮，再也说不出话。
只嘴里涌起一阵黏腻的腥味。
他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到了向晴的身上！
“阿泽！”
“爸爸！”
许璐堂堂，一起担心出声。
乔恬却上前，猛地推开了齐沐泽。
“晴晴都说了，一个肾捐给了你，你偏信许璐那个绿茶的话，觉得晴晴在骗你！是你非要逼晴晴给许璐捐肾，害死她的，现在又在这儿装什么深情？”
齐沐泽被推到了地上，额头碰在冰棺上，红肿一大块。
可他甚至都顾不上这点疼痛。
他只是爬起来，咬牙切齿看着许璐。
“许璐，你说当初是你给我捐的肾，那为什么只剩一个肾的人是向晴？说！”
向晴被他逼着同意捐肾时，就知道自己会死。
她死的时候，是不是恨极了他？
齐沐泽光是想到这些，就觉得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许璐吓了一跳，哭哭啼啼道：“我……乔小姐，我知道你跟姐姐讨厌我。可你们就这么讨厌我，连姐姐死了，都要给我扔个罪名吗？”
“为了坐实我的罪名，姐姐是不是让你把她另一个肾扔了？”
向母看到向晴尸体时，整个人都傻了。
这会儿听到许璐的话，她才回过神。
向母护在许璐身前，怒道：“向晴活着就欺负璐璐，死了竟然也不肯放过她，璐璐善良，就该被你们一而再欺负吗？你们……”
乔恬忍无可忍打断她：“闭嘴吧你，蠢货！你偏袒许璐这么多年，为她屡次打压自己亲女儿，你知道你袒护的人，是你老公私生女吗？”
她拿出一张亲子鉴定，直接扔到了向母脸上。
“不信就自己再去做下鉴定！”
向母看着那张亲子鉴定，脸都白了：“私、私生女？怎么会是这样？”
乔恬讥讽道：“她生母才是向总最爱的人，叫贾翠。你们也认识，就是亲手摘掉晴晴第一个肾，捐给齐沐泽，还颠倒黑白，说捐肾的人是许璐。”
“也是她撒谎说，晴晴符合给许璐捐肾的条件，摘掉晴晴第二个肾，害死了她！”
“别说我跟晴晴用死栽赃许璐，我们没那么无聊。贾翠因为故意杀人，三个月前就被抓走了，你们可以去警局问！”
婚礼现场，一片混乱，全都在议论。
“天呐，向晴太惨了，她捐肾救齐总，却被他亲手逼死了！”
“怪不得向晴死了，都遗憾没能离成婚，她是对齐沐泽彻底死心了啊。”
“有向太太这样的母亲，向晴也是倒霉。”
“为了丈夫的私生女，逼死了自己亲生女儿，林月娥就是个蠢货，向晴死前不知道有多寒心！”
那些议论听得齐沐泽心里难受。
补办的婚礼成了一场笑话。
齐沐泽把所有客人赶走了，给警局那边打了电话，问乔恬说的是不是真的。
“贾翠确实对病人身体情况造假，明知病人只有一个肾，还是进行了捐肾手术。她自己承认，是为了救她的女儿许璐。”
齐沐泽挂电话时，手都是抖的。
向晴说过，可以找其他医生，再做一下检查。
可是他自以为她在撒谎，还嘲讽了她一顿。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晴晴，我的女儿，都是妈错怪了你！晴晴……”
向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哭嚎着，当场晕了过去。
齐沐泽紧盯着许璐，目光像是要杀人。
“给我捐肾的是向晴，你为什么要说是你？你明知道她只剩一个肾了，为什么还要逼她给你捐肾，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她？”
许璐跪在地上，哭泣道：“我、我也是没办法。”
齐沐泽弯腰，掐着她的脖子：“还撒谎！”
许璐泣不成声：“我没有……呜呜……我生母贾翠拍了我的床照，逼我霸占姐姐给你捐肾的功劳。让姐姐给我捐肾，弄死姐姐，也是她的主意。”
“她恨我的养母，占了她向太太的位置，所以想弄死姐姐报复。还说爸爸只剩我一个女儿，家产就都是我的了。”
“我怕她曝光我的床照，没脸见人。我……我也没办法啊……”
“我因此很内疚，所以姐姐一再欺负，甚至想把我推下悬崖弄死我时，我都没报警……”
齐沐泽深呼吸一口气，扔开许璐，红着眼走向向晴。
他颤着手想摸她的脸。
可还没碰到，就被乔恬拍开。
“所以许璐这么欺负晴晴，你就这么放过了？”她气到面红耳赤。
“许璐被向晴从小欺负，还要被养母威胁，也是个可怜人。”
“齐沐泽，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晴晴死了也想跟你离婚！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丈夫！”
乔恬咬牙切齿，扔下离婚协议书，叫人推着冰棺就走。
齐沐泽冲过去，拽住冰棺：“你不能带她走，她是我的妻子！”
“可她对你早就心灰意冷，遗体处置权还有后事交给我处理。现在贾翠被抓了，该提取的证据法医提取了，我也该为她办后事了。”
“不行，你不能带她走！”
齐沐泽后悔死了。
后悔向晴说她再捐肾会死，他不信她。
现在她死了，他没办法再容忍，她以另一种形式离开他！
乔恬冷眼看着他：“齐总再阻碍我带晴晴回去，我就报警了。”
齐家人嫌丢人，拦住了齐沐泽。
他被关在房间里，重重锤门：“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向晴！”
齐母隔着门道：“人活着你都不珍惜，死了你搞这些干什么？齐家丢不起这人，你在这里待几天，冷静下来我再放你出去。”
可齐沐泽忍不了。
他用椅子砸门，用头撞门。
怎么都没人开。
他打碎玻璃水杯，在门口割腕：“再不放我出去，我就自杀！”
血液蜿蜒一地，顺着门缝流了出去。
齐沐泽意识都变得模糊时，齐母匆忙叫来家庭医生给他处理伤口，再也不敢阻拦他了。
他叫人查了乔恬的行踪。
得知她在火葬场，他开车用最快速度赶了过去，好几次差点出了车祸。
可还是晚了。
齐沐泽到火葬场时，乔恬已经离开了。
他一路追过去，她已经乘着海葬机构的船，将骨灰洒向大海。
“为什么连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齐沐泽声音哽咽。
乔恬却只是冷漠道：“晴晴讨厌跟你扯上关系。”
她看着匆匆赶来的向母：“还有你。你们让她觉得恶心！”
说罢，她扔下两人离开。
向母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晴晴，对不起，妈妈知道错了。”
“妈妈不知道你只剩一个肾，再捐肾会死。妈妈也不知道，许璐是你爸爸私生女！”
“妈妈后悔了，你回来吧！”
齐沐泽看着她嚎啕大哭的样子，觉得可悲又可笑。
可他又何尝不是？
他自以为，手术过后，他为她补办婚礼。只要他原谅她，他们就可以幸福生活。
可她手术后会死。
就像她说的，他们早就没有以后了！
齐沐泽浑浑噩噩回到家里，试图从这里找到些向晴的气息。
可是，她买的情侣牙杯、情侣睡衣、情侣拖鞋……
还有她给他挑选的衣服、手表，她自己的衣服、首饰。
以及他们的相册。
全都被她处理掉了。
向晴处理那些时，齐沐泽也知道。
可他听许璐的，以为她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不曾阻止！
“我后悔了，向晴。”
“你下药算计我，你伤害许璐……这些我都不在意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齐沐泽每天喝得烂醉。
堂堂哭着来找他：“爸爸，为什么姥姥骂我，说我是白眼狼？她不理我了！”
齐沐泽冷眼看着他：“因为你就是。”
堂堂怯怯望着他：“堂堂哪里做错了吗？”
“哪里都错了，没有孩子会整天喊着让别人做妈妈，也没有孩子会整天嚷嚷让自己妈妈去死。该死的是你这个小白眼狼才对！”
“可堂堂每次说要换个妈妈，想让妈妈去死的时候，你们都在笑啊……没有人跟堂堂说，这是不对的。”
哗啦！
齐沐泽把酒瓶砸到了地上，目眦尽裂。
“可也没有人教你，那样咒自己的妈妈！”
“妈妈，我要妈妈！堂堂……堂堂想吃妈妈做的饭，想让妈妈晚上哄着睡，堂堂想妈妈了！”
堂堂被吓哭了，眼泪鼻涕跟着一起流。
齐沐泽却只是冷漠看着他：“你妈妈被你咒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像你妈妈那么爱你了！”
在堂堂哭喊声中，他把酒灌进嘴里。
喝醉了，就不会再难过了。
“向晴，你是不是还恨我，所以才不入我的梦？”
“我好后悔，你到死，我们都没一场正式的婚礼。”
“我为什么要因为恨你，就删掉所有你的照片……向晴，我好想你！”
齐沐泽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小半年。
直到那天，他撞见乔恬跟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开心逛街。
而她喊她，晴晴。
那一瞬间，齐沐泽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
那是向晴！
齐沐泽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荒谬，可他还是鬼使神差跟在他们后面。
那个女人分明长着一张陌生的脸。
可她笑时，跟向晴一样，眼睛也弯弯的，看起来很甜。
她吃火锅，跟向晴一样，最喜欢吃脑花。
她手机单手打字，跟向晴一样，喜欢用左手……
齐沐泽越来越激动，看到乔恬跟女人要告别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了过去。
“向晴！你是向晴对不对？”
女人被他吓了一跳。
乔恬愤怒推开他，护在女人跟前。
“齐沐泽，你发什么疯？晴晴已经死了，她的遗体你都看到了！”
齐沐泽紧紧盯着她身后的女人：“可是，我听到你喊她晴晴了。”
乔恬皱眉道：“她叫路若晴，我喊她晴晴有什么问题？神经病吧你！我警告你，她有未婚夫，感情很好的，你别来这里瞎添乱！”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同时，有辆迈巴赫停在路边。
有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下了车。
齐沐泽认识他，是霍氏集团掌权人霍湛。
他搂着路若晴，跟乔恬道别，很快就上车离开了。
向晴没想到，她会再遇到齐沐泽。
不，现在应该叫路若晴了。
看着齐沐泽消失在视线里，路若晴那些负面情绪才被压下去。
“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霍湛担忧道。
路若晴回过神，摇摇头：“没事，就是想起昨晚做的噩梦了。”
“都怪我，昨晚加班没陪你，你做噩梦，我都不知道。”
霍湛让她躺在他腿上，给她轻柔按着脑袋。
路若晴看着他温柔的双眸，有时都分不清，他们俩到底谁才是攻略者：
系统给的攻略对象是霍湛。
她还以为，她要给他当舔狗。
结果是反过来的。
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好感度百分百。
他加了她联系方式，每天主动找她聊天。
约她吃饭、看电影、去游乐场，给她送礼物，为她送饭。
然后，顺理成章告白。
路若晴觉得奇怪极了。
明明他们之前都没见过面，可他像是了解她的一切喜好。
“好点了吗？”
低沉男音打断了路若晴思绪。
她坐起身：“嗯，好多了。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来接我的。”
“可是每次接你，看着你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都很开心，工作一天的疲累都没了。”
路若晴有些惆怅：“时间久了，你就该腻了。”
就像她跟齐沐泽，一开始也是热恋过的。
“不会，你都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霍湛呢喃的声音太小，路若晴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说，爸妈让我们明天回老宅吃晚饭，他们想儿媳妇了。你愿意吗？”
“嗯，我也想他们了！”
路若晴还是挺喜欢未来公公婆婆的。
第二天，她跟霍湛去取礼物。
兰花是霍父期待已久的品种，她死乞白赖高价求人培养的。
首饰是她找霍母喜欢的设计师打造的。
夫妻俩对路若晴很和善，送她的礼物也很用心，她自然也要对他们用心。
路若晴取礼物全程兴冲冲。
霍湛一开始也是，后来却有些蔫了吧唧的。
“晴晴，你有没有觉得，我站这里有些多余？”
“还行吧。”
霍湛更沮丧了：“你……没忘记点什么吗？”
路若晴看他这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好了，逗你的。之前你说缺一副袖扣，我挑了两对，喏。”
她拿出礼盒，递了过去。
路若晴知道，他压根不缺，就是喜欢她在意他的感觉。
她也很乐意送他东西，看他万般珍视的模样。
霍湛接过礼盒，还没拆开，就已经开始笑了：“我很喜欢，所以也想送宝贝一件礼物！”
他随手掏出一枚钻戒，抓着路若晴的手，就给她套了上去。
她看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还以为就是一个普通小礼物。
结果看到手上钻戒，她人都傻了。
“这这这……拍卖会上价值一个亿的那个粉钻戒指？”
“嗯，觉得衬你就买了。”
“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喜欢吗？”
“嗯！超级喜欢！”
“那就不贵。”
路若晴伸出手，左看右看，一路上都很欢喜。
霍湛拿着那两副袖扣，左拍右拍，发群发微博发朋友圈。
两人到霍家老宅，才齐齐压下嘴角。
翘嘴的换了俩人。
“这兰花……晴晴，你真是有心了！”霍父笑得眼角皱纹都裂开了。
霍母捧着项链和耳坠：“别说，我儿媳妇眼光就是好！”
路若晴跟霍湛来得早，晚饭还没做好。
霍父兴致上头，叫上霍湛。
“阿湛，你来给我打下手，今天也让儿媳妇尝尝我的手艺！”
路若晴觉得自己坐着不太合适，也想过去帮忙。
可霍母直接按下她：“咱家又不缺厨子，还用不着我儿媳妇去干。咱们今天来挑你结婚那天戴的皇冠。”
她拿出平板：“宝贝，这是设计师给出的几个版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没喜欢的，咱就再让设计师出几张图，换个设计师也行。”
“哪张都行，您觉得哪张好？”
“你结婚不是我结婚，自己选！你是阿湛的宝贝，就是霍家全家的宝贝，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讨好任何人！”
路若晴经历了太多事，这些年再多的磨难，都不足以让她落泪了。
可接受攻略任务后，她却总是想哭。
霍父霍母对她好，她想哭。
霍湛温柔哄她，她也想哭。
已经有好久，没有这么多人爱她了。
路若晴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枚皇冠，又跟自己现在的三个亲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晚饭，晚上留宿老宅。
她对霍湛的过去很感兴趣，四处转了转。
听说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房，是他以前的房间，路若晴好奇凑过去。
手才放在门把手，就被霍湛紧张拦住了。
“晴晴，先不去这里好吗？”
他永远是温柔包容的，路若晴做什么，他都说好。
她头一次见他这么紧张：“好。”
“我、我不是有心隐瞒你什么，只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再过段时间，我会亲手为你打开这间门的！”
霍湛焦急解释，脸都红了。
路若晴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弯着眸子笑了笑：“你别这么紧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
她也有秘密。
她是向晴这件事，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告诉他。
霍湛紧紧抱着她：“你别讨厌我就好。”
“不会。”
因为他这个攻略对象，她才有重获新生的机会啊。
霍湛为了婚礼挤出足够时间，这些天疯狂工作。
隔天，他要去国外出差。
路若晴把他送到机场，不想要回家时，却又遇到了齐沐泽。
昨天，他还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今天却特意刮了胡子，做头发，换定制西装。
只眼底深深的青影，和眼底的红血丝，揭露他这半年过得并不好的事实。
“路小姐，方便谈谈吗？”
齐沐泽看着她，眼底满是疯狂压抑的爱意。
路若晴只淡淡瞥他一眼：“不方便。”
她要走。
他追过来，要拉她。
可比他更快一步的是保镖。
路若晴看着被保镖隔开的齐沐泽：“我是路若晴，不是齐总要找的向晴。齐总要是还骚扰我，我就不客气了！”
“可是，路小姐跟她很像。而且我打听过，你之前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半年前才清醒！”
“而且路若晴以前是学美术的，从来没接触过芯片研究。这次醒来后，却突然开始研究芯片，那是向晴的专业！”
齐沐泽看着她，眸色晦暗。
路若晴神色淡淡：“所以呢？”
“所以向晴，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才跟我装不认识？可我已经后悔了，我……”
路若晴不耐烦打断他：“齐总跟向晴结婚八年，把她当仇人一样。为了救心上人，你逼自己老婆捐肾，把她害死了。现在又来这里装深情，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你承认自己就是向晴了，是不是？我那时被贾翠骗了，我不知道你捐肾会死，我从没想过让你去死！”
齐沐泽红着眼，又激动又愧疚。
路若晴厌恶道：“如果有人把你的心剖出来，然后说她不知道你没心会死，你会原谅她吗？”
“我……我真得知道错了，也后悔了！”
“你后悔不后悔，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去地狱找你妻子，问问她会不会原谅你！”
路若晴说完就走。
她压根不怕齐沐泽认出她。
现在的她，不会再怕他的威胁。
车子启动。
齐沐泽不甘心追过来，敲着车窗。
车子开太快，他跟不上，踉跄着摔倒在地上，狼狈无比。
路若晴从后视镜中看着这一幕，心无波澜收回视线。
而许璐就躲在不远处，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路若晴回到家，她婆婆把几套婚纱图给她发过来了，还有婚礼宾客名单。
宝贝看看，喜欢哪套婚纱？
宾客名单，你有要加的没有？或者，你看谁不顺眼，想删掉谁也行！
路若晴嫌手机看不仔细，打开电脑看婚纱图。
一套还没看完，有陌生电话打进来。
“向晴，我承认我有错，可你就没错吗？如果你没给我下药，还总是欺负璐璐，谎话连篇，我怎么会误会你，不信你？我……”
也不知道齐沐泽，从哪儿弄来她的手机号码。
路若晴没听他说完，直接拉黑，设置了拒绝陌生来电。
从被他扔在荒岛上自生自灭那刻开始，她就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所有感情。
她只想他能离她的生活远一点，别再来打扰她！
但三天后的酒会上，路若晴还是遇到了他。
比他先来路若晴跟前的，是许璐。
哗啦一声。
香槟塔被推倒，许璐被压在下面。
她满身狼藉，身上还割出许多细小的伤口，泪眼朦胧看着路若晴。
“呜呜……路小姐，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对我？”
路若晴看她又玩这种小把戏，只觉得糟心极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齐沐泽冲了过来：“璐璐！”
他抱起许璐，对着路若晴愤怒道：“对不起你的是我，可璐璐一直都是受害者，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她？”
路若晴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误会了，早就不在意他的态度了。
可看到霍湛跟霍父霍母，也走了过来。
她心里一慌，连手心里都起了一层冷汗。
现在的爱人家人都对她很好，她很怕他们跟曾经的齐沐泽，还有向父向母一样，因为许璐误会她厌恶她！
路若晴攥了攥衣角：“阿湛，伯父，伯母，我……”
“别怕，我在。”
霍湛将她护在身后，讥讽道：“在霍家酒会上，欺负霍家少奶奶，两位可真是好样的！”
许璐也不说话，只是哭。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齐沐泽沉着脸道：“霍总怪罪人之前，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吗？是向……是路若晴把香槟塔推倒，全砸到了璐璐身上！”
霍湛连睫毛都没眨一下：“我的未婚妻我清楚，从来不会欺负人。”
见他护着自己，路若晴松了口气。
她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齐沐泽却被气得够呛，“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偏袒路若晴，她……”
“霍总，监控录像已经调出来了，现在就投放吗？”
有人一路小跑了过来。
霍湛冷冷点头。
监控录像投放在大屏幕上，能清楚看到，是许璐自己拽倒了香槟塔，全程自导自演。
见此，齐沐泽傻眼了，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他把许璐扔到了地上：“你、你竟然骗我？”
地上都是破碎的酒杯，许璐扎了一身，到处都是伤口。
她哭道：“你们误会我了！我跟路小姐无冤无仇，怎么会故意陷害她？是我绊倒香槟塔，太慌了，才以为距离最近的路小姐在害我，我……”
路若晴看够了她哭哭啼啼的表演。
她走出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真该撕了你这张颠倒黑白的嘴！”
齐沐泽看不下眼：“路若晴，璐璐都说了，这只是个误会，你……”
啪！
路若晴又是一巴掌过去：“你跟许璐想用对待向晴的方式，来对待我，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她前几天被他纠缠，此刻又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叱责，对他又烦又恨。
以前他们就总给她泼脏水，现在他们又想欺负她。
可她这次有能力反抗了！
路若晴心里憋着一股火，不只想为今天的自己洗脱嫌隙，也不想以前的自己，再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许璐多次构陷齐总妻子向晴，齐总跟向晴的父母一点没察觉，还因此责怪打压向晴。”
“向晴无力反抗，结果这对男女，又把同样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许璐说今天香槟塔的事，她只是弄错了，才把脏水泼到我身上。那她对向晴做的这些事呢？她要怎么解释？”
路若晴把今天才拿到的证据，让人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上面是许璐欺负向晴，还颠倒黑白的现场照片、视频、录音。
还有一些证人的采访视频。
路若晴神色冰冷：“小时候，许璐带同学霸凌向晴，脱她衣服，拍她裸照，不许她跟家里说实话。而许璐扭头跟向家父母说，向晴欺负她。”
“许璐自己谈了几个男朋友，去开房却偷用向晴的身份证，穿向晴的衣服。事后造谣向晴私生活混乱。”
“差不多九年前，许璐想给齐沐泽下药，爬他床，再找记者逼婚。”
“结果向晴阴差阳错进了那个房间，许璐又嫉妒又恨，就说向晴居心叵测，不择手段想嫁入豪门。”
“半年前，许璐找到她生母贾翠，威胁她伪造向晴的身体报告。就是想得到肾恢复健康，还能弄死向晴，她也可以做齐太太！”
许璐栽赃向晴的事情太多了，还有许多找不到证据。
比如，之前在荒岛上。
许璐自导自演被推下悬崖，就找不到任何证据。
但光是现在放出来的这些，就足以让所有人震惊——
“合着许璐以前的好名声，全都是踩着向晴得来的。”
“刚刚齐沐泽还为了许璐，指着路小姐鼻子骂呢。得亏路小姐不是向晴，有反击的能力！”
“有这种分不清是非的丈夫跟父母，向晴是真惨！”
“岂止呢，听说向晴儿子，也整天嚷嚷让亲妈去死呢。”
“向晴死前都没能洗脱这些骂名，好可怜。”
一群人议论纷纷。
齐沐泽看着屏幕上那些东西，面上神色变换，最后只剩惨白。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
人群中的向母，却在极致的震惊过后，愤怒冲向许璐。
她揪着她的头发，鼻涕眼泪哭了一脸。
“你个丧良心的，你妈插足我的婚姻，你个私生女欺负我女儿！我怎么就为了你这么个烂货，去恨我的女儿啊？”
许璐又惊又怕，哭道：“妈，你松手，我疼，我……”
向母接连几个巴掌扇在她脸上：“贱人，我才没你这种女儿！你疼？”
“我女儿被你冤枉欺负的时候，不比你这疼？她被挖肾时，该有多疼啊！你个杀千刀的，你给我女儿偿命！”
许璐哭哭啼啼求她，没用。
她转过头，红着眼求齐沐。
可平日袒护她的男人，此刻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啊！”
许璐猛地尖叫一声。
向母推倒她，骑在她身上，咬她的脖子。
“你欺负我女儿，害死我女儿，她那么痛苦死了，你凭什么还活得好好的？你就该去死，去地府给我女儿赔礼谢罪！”
向母嘴里都是血。
许璐脖子上被咬了血窟窿，地上都是血。
有人拉开了两人。
许璐哀嚎着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向母满嘴血，挣开保镖束缚，冲到了路若晴跟前。
她眼里含着泪，脸上满是愧疚和期待。
“晴晴，你是不是晴晴？”
“以前都是妈妈错了，妈妈该相信你的。”
“妈妈是爱你的，妈妈十月怀胎才生下你的，怎么可能不爱你啊？”
“不要恨妈妈了，妈妈也很后悔，以后妈妈好好对你……我们还是最亲密的母女，好不好？”
向母一滴接一滴往下淌。
哭到最后，几乎发不出声。
她伸出枯瘦的手，想去拉路若晴。
可路若晴对生母的所有感情，都被磨灭了。
她毫不犹豫拂开向母的手：“你认错了，向夫人。我是路若晴，您的女儿向晴已经被你们亲手逼死了。”
向母手滑落，那双含着泪的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也在一瞬间黯淡下去。
“对，我的女儿，已经……已经被我害死了啊……”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向母眼睛慢慢失焦，定在虚空，嘴角眉眼一点点弯了起来。
“晴晴，别哭，妈妈信你的。”
“你可是妈妈最乖的好宝贝，怎么会欺负人呢？”
人群里有人咦了一声：“她这是帮着私生女，害了自己女儿，知道真相被刺激疯了吗？”
没人回答。
直到向父来把向母接走，路若晴也没再看她一眼。
齐沐泽眼圈泛红，几次想来找她，都被霍湛给拦住了。
“齐总刚刚为了小情人，欺负我未婚妻，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又想对她做什么？你欺负她欺负得还不够吗？”
齐沐泽焦急道：“许璐不是我情人，我跟她清清白白，从没做过对不起我妻子的事。我找路小姐，只是想认真跟她道个歉！”
霍湛没直接回绝，而是看向路若晴。
她厌恶道：“他的道歉，我不需要。”
她只想齐沐泽以后离她的生活远一点！
霍湛回头看向齐沐泽：“齐总要是不聋，应该听到了吧？”
路若晴被齐沐泽他们扰了心情，酒会一结束，就往外走。
“你还好吗？要是难受，就哭出来，不丢人的。”
霍湛拉着她的手，声音格外温柔。
路若晴还没回答，霍母担忧道：“晴晴，你要是不想跟他一个大老爷们说，和我谈也行。”
霍父想想，抽出一张卡：“要不你去消费一下？你伯母不开心，就喜欢出去买东西。”
“谢谢阿湛，还有伯父伯母，但是我没事。遭遇那些不堪的是向晴，要难过也是她。”
路若晴见他们这么关心自己，那点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成为路若晴这半年，她一直很幸福。
齐沐泽浑浑噩噩离开酒会。
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他。
“亏他还是个集团总裁呢，被许璐那些小手段耍得团团转，害死了自己老婆。”
“你们怎么知道齐沐泽是被许璐骗了？说不准他移情别恋，故意帮着小三害自己老婆！”
“向晴死的时候，还一身脏水，太可怜了。要不是路小姐被狗男女惹毛，说出那些事，向晴还不知道要被骂多久！”
“可惜向晴死，也只抓了那个医生，整治了齐家医院，齐沐泽许璐一点报应都没有。”
齐沐泽想解释，他从没想过，帮许璐欺负向晴。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相信许璐那些拙劣的谎话。
是向晴父母，他们都站在许璐那边，说是向晴给他下药、说她欺负许璐……
他以为，向父向母总不至于偏袒养女，给自己亲生女儿泼脏水。
他以为，是向晴做得太过火，连她的亲生父母都看不下眼……
齐沐泽想到他过去对向晴的句句指责、她失望绝望的眼神，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去了医院。
许璐躺在病床上，脖子上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向父正愤怒指责她：“晴晴是你姐姐，亲姐姐！你怎么能那么害她？”
“向建东，你有什么脸指责我？”
“我妈才是你女朋友，可你竟然瞒着她，跟你老婆联姻结婚，害她成了情人，我也成了私生女！”
“是你们一家人对不起我！”
许璐盯着他，一脸扭曲狰狞。
齐沐泽攥拳看着她，厌恶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许璐看到他，一秒切换成柔弱可怜的模样：“阿泽，我也是没办法啊，我……”
“闭嘴！”
齐沐泽掐住了她脖子，眼底尽是杀意。
“许璐，你那么对我的妻子，害得她生不如死，我会让你全都还回来的！”
他偏头看向向父：“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否则，我会不计一切后果搞垮向家。”
向父压抑道：“她是做得不对，可我就剩这个女儿了，她……”
齐沐泽厌恶道：“是我想岔了，你们父女俩都欺负向晴，你们都应该不得好死！”
他出门就给特助打去电话：“跟向家一切合作取消！”
特助：“齐总，我们将专利授予向家使用，让他们生产新型芯片。一旦我们违约，需要赔付高额违约金，董事会一定会斥责您。”
“而向家几乎把所有资金，投入生产中，他们只能宣布破产……我们真要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吗？”
齐沐泽想都没想：“照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另外，召开记者发布会。”
“什么时候？”
“就现在！”
记者招待会紧锣密鼓召开，齐沐泽朝镜头前，深深鞠躬。
“首先，我想先跟我妻子向晴，真诚道个歉。”
“对不起。”
“是我是非不分，眼瞎心盲，才会帮着外人欺负她。”
“其次，我今天想公开澄清一件事：新型芯片研究由我妻子向晴一手主导，是她努力五年的心血，许璐全程未参与半分。”
“是我被许璐蒙骗，以为向晴害她，强行把她专利，写到了许璐名下。”
记者发布会才召开，全网哗然。
齐氏集团市值大降，股票暴跌，多个大股东对齐沐泽表示不满。
得知他还为了报复向家，竟然毁约。
不只支付高额违约金，而且关于新型芯片的所有项目搁置，给集团造成巨额亏损。
股东们简直要疯了。
他们给作为董事长的齐父施压，召开股东大会，当场换掉了齐沐泽这个总裁。
齐母哭得眼睛都肿了：“阿泽，你这是要毁了你自己，毁了我们齐家是不是？”
“你要真那么爱向晴，为什么她活着时，你不对她好？”
“你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齐沐泽苦涩笑笑：“我也很后悔，以前没有对她好。”
所以他想要努力弥补，想让向晴看到他真心悔改的诚意。
这样，他是不是还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复合的机会？
路若晴看到了齐沐泽的公开声明，网上都是谴责他跟许璐的。
许璐甚至都没进过实验室，她怎么有脸霸占向晴功劳，还让向晴向她学习的？
真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有齐沐泽这种丈夫跟上司，向晴是造了什么孽？
本人A大毕业，原目标齐氏集团，现在改接了另一家大厂offer。我都怕我哪天惹齐沐泽这个老总不开心，他把我的东西抢了，送他情人，那我得气死！
除了议论齐沐泽跟许璐的，就是齐氏集团出现巨额亏损，以及向家面临破产的新闻。
路若晴只瞥了一眼，就接着去为她的婚礼做准备了。
那些人怎样，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然而，她跟乔恬去婚纱工作室的路上，却遇到了齐沐泽。
“向晴，我们谈谈吧。”
他瘦得脸颊都凹陷进去了，再看不出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
路若晴冷冷看着他：“想谈？行啊，你也去死，就可以去地底下跟向晴谈了。”
乔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想跟晴晴谈，你多大的脸啊？晴晴，我们走，别理他！”
她挽着路若晴的手臂，跟她一起朝婚纱工作室走。
可齐沐泽不放弃，追了上去。
他急道：“向晴，你看到网上那些新闻了吧？我不惜损害齐氏集团的利益，也要那么做，就是为了替你报复，也是为了让你看到我悔改的决心！”
路若晴被他嚷嚷得心烦。
就在这时，一辆车靠边停下，霍湛走了出来。
“你出差不是至少得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看到他，路若晴一改厌烦，眸子弯弯。
霍湛抓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回来陪你试婚纱，等你试完就走。你第一次为我穿婚纱，我总要亲眼看着的。”
“可是这样会很累，没必要。”
“很多事情都没必要，但是我想，这就行了。”
乔恬龇着大牙乐：“对对对，我们晴晴的男人，就该这么在意她。霍先生，你这个闺蜜夫，我目前还挺满意，好好表现！”
霍湛站直身子，认真道：“一定！”
他说完，三个人都笑了，一起往婚纱店走。
霍湛边走边拿东西：“我在英国那边一家首饰店，看到的钻石项链很不错，晴晴，送给你。”
“还有这个，一个留学女生在街头卖的小玩偶，我觉得你会喜欢。”
“乔恬，这张银行卡给你。等晴晴试完婚纱，我就得走了。婚礼前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就麻烦你好好陪她了，这个就当辛苦费。”
路若晴拿着玩偶跟钻石项链。
这些她已经有很多了，但她还是很开心。
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
“谢谢你，阿湛，我很喜欢！”
路若晴垫着脚尖，在霍湛脸上亲了亲，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她在乔恬跟店员帮助下，试了自己定制的五款婚纱，还有十件礼服。
霍湛跟乔恬一直在给她拍照。
“这件漂亮！”
“还是这件吧，我觉得这件更漂亮点！”
“天呐，晴晴宝贝，你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晴晴，不然我们办三场婚礼吧。或者婚礼多办几天，这样这些婚纱跟礼服，你就都能穿了！”
路若晴有过一段八年的婚姻，这是第二次结婚。
可她这是第一次穿婚纱，也是第一次这么被重视，第一次听到这么夸赞。
“谢谢你阿湛，我今天真得很开心！”
路若晴拎着裙摆，笑着扑进霍湛怀里。
将近四个小时过去，她试完婚纱和礼服，送他出门，才发现齐沐泽已经不见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不过这不重要。
路若晴等霍湛上车离开，就跟乔恬开开心心去吃火锅了。
她以为齐沐泽这次彻底放弃了。
然而，路若晴第二天起床，却发现齐沐泽带着堂堂站在别墅外。
她厌烦皱皱眉，让保镖赶他们走。
可父子俩却不断挣扎，还在那里大喊。
“向晴，你不要我，也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妈妈，我想你了！”
保姆跟路若晴吐槽：“这父子俩疯了吧？他们把向晴害死后悔了，来您这儿发什么疯？”
没人会往借尸还魂这个方向想，只会觉得父子俩脑子有病。
路若晴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们，可更讨厌他们这样阴魂不散纠缠她！
她打开门，走出去，让保镖退到了二十米开外，冷眼看着父子俩。
齐沐泽特意收拾过了，但那股颓靡还是遮不下去。
原本白白嫩嫩嚣张跋扈的堂堂，现在瘦瘦小小的，看着有些阴郁。
齐沐泽见路若晴出来，惊喜万分。
“我就知道，你就算再讨厌我，也不会放弃我们的儿子。他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捧在手心长大的，你根本舍不得他！”
堂堂也哭着扑过去，抱路若晴的腿。
“妈妈，堂堂好想你！堂堂不想要新爸爸，你跟堂堂回家吧！”
路若晴毫不留情掰开了他的手：“你妈妈已经死了。你之前不是一直盼着你妈妈死，让许阿姨做你妈吗？现在你如愿了。”
“许阿姨坏，她打堂堂骂堂堂，堂堂不要她做妈妈了！”
“妈妈……呜呜……堂堂知道错了，堂堂以后会做一个听话懂事孝顺的孩子，你跟堂堂回家吧！”
堂堂哭得上期不接下气。
路若晴只是淡淡看着他：“你可以变听话懂事孝顺，以后可能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你。可你的妈妈被你伤害得太难受，她没办法再原谅你了。”
她给过这个儿子太多次机会了。
她知道他年纪小，容易被欺骗、煽动、蛊惑，他也很可怜。
可是，过去的她也很可怜。
她不可能原谅他！
堂堂不甘心一次次去抱她，哭着喊妈妈，却又被一次次推开。
最后一次，他跌坐在地上，再没有喊妈妈的勇气。
他只是看着路若晴，哭得撕心裂肺。
齐沐泽走过去，抱起他，对路若晴艰涩道：“向晴，我知道我以前错得离谱。可我真后悔了，我愿意以余生弥补你，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路若晴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卑微。
可她低头看着他，没有感动，只有恨。
“齐沐泽，你总说愿意弥补。”
“你试过被最心爱的人，一次次指着鼻子骂贱、骂恶毒，看着他护着霸凌者欺负你的感觉吗？”
“你体内还装着我的肾……你知道每次被剖开身体，取肾的那种感觉吗？”
“你知道被扔到荒岛上，饥寒交迫，冷到失温，饿到吃虫子吃草根的感觉吗？”
“你让我原谅你之前，不如先去试试，你经历了这些，还能不能对那个百般欺侮你的人说原谅！”
“但凡你对我还有半点羞愧之心，别再来纠缠我了，我看了你就恶心！”
路若晴说完，转身回屋，再没回头看父子俩一样。
之后，他们没再来找她。
只是一个月后，她收到齐沐泽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我没资格求你原谅。
消息发来不久，路若晴听说齐沐泽自己去荒岛上，待了半个月，被紧急送去急救了。
向家破产了。
向父接受不了，高血压发作，中风偏瘫，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许璐没了向家跟齐沐泽做倚靠，还想过以往奢靡的生活。
她自信投资，钱全亏进去了。
不巧的是，许璐换肾后吃的抗排斥药被人动了手脚，排斥反应过于明显，进了医院。
想要活着，她得换新的肾，或是进行保守治疗。
可她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
如果之后半年，她再拿不出钱，就只能等死了。
路若晴没过多留意他们的消息，她要跟心爱的人举办婚礼了。
婚礼上，齐沐泽举着输液瓶，一直在哭，喝到酒精中毒，被送去医院了。
而路若晴在结婚半年后，霍湛带她去了他以前的房间。
“我的秘密，该告诉你了。”
那间房里，贴满了向晴跟路若晴的照片。
“晴晴，我永远记得，我被人绑架扔在山洞里等死时，是你救了你。”
“我那时问你，你怎么那么勇敢？”
“你说，你爹不疼娘不爱，没人在意你，一条烂命没就没了。”
“可是对我来说，你是踏着五彩祥云来救我的小仙女，是我这辈子最在意的人。”
“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找到你太晚，你那时已经爱上了齐沐泽。”
“我那时总躲在暗处看着你，心里很矛盾。”
“我既希望齐沐泽对你差点，我可以理所当然撬墙角。”
“又怕他对你差，害你伤心。”
“我偷偷跟了你们两年，齐沐泽对你很好，你也很爱他。我怕自己做出不受控的事，选择离开。”
“那也是我最遗憾的事，我不知道，你后来会遭遇那些事，被你害死。”
“幸好，有系统找到我，说可以做救赎任务。”
“救赎对象：向晴！”
路若晴震惊地听着这些，最后，哭着扑进他怀里。
还好，她这辈子有他。
齐沐泽番外
齐沐泽到了荒岛上，才知道他当初对向晴的惩罚有多残忍。
寒冬腊月，这座荒岛除了石头就是干草。
他头一次知道，那些奇形怪状的虫子是什么味道。
腥涩，黏腻。
让人作呕。
可一周后，他连虫子也找不到了。
只剩下遍地荒草。
草根又干又苦。
每次吞咽时，像是有无数钝刀在割他的喉咙，嘴里都是血。
齐沐泽没吃的没喝的，冷得浑身直打颤，嘴唇干裂扯一下都疼，身上起满了冻疮。
他好多次拿出卫星电话，想要求救，但硬生生忍住了。
“我坚持够一个月，试过向晴所有的苦，才有资格争取她的原谅！”
齐沐泽忍了又忍，在荒岛上每天都生不如死。
但不论他怎么给自己打气，半个月，他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齐沐泽给医疗队打了电话，红着眼睛编辑了几千字，想发给向晴。
可最后全都删了，只剩一句对不起。
不论他找再多理由，做再多事，都改变不了他伤害向晴的事实。
齐沐泽被慌忙送去急救。
他急救两天才清醒，第一句就是问：“向晴……路若晴来了吗？”
“没有，她在办婚礼。”
齐沐泽举着输液瓶，匆忙赶去婚礼现场。
他看着路若晴穿着漂亮的婚纱，霍湛跪在地上，给她戴上了戒指。
那一刻，齐沐泽彻底绝望。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不懂过去的自己，为什么那么爱向晴，娶到了她，却又肆意伤害她？
齐沐泽喝到酒精中毒，进了ICU。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向晴哭着说：“齐沐泽，你快醒醒吧，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
齐沐泽猛地睁开眼睛，却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ICU里只有病人跟护士
他看着天花板，泪流了一脸。
向晴已经死了。
活着的，只有路若晴。
堂堂番外
堂堂六岁以前，是家人手中的宝贝，爸爸妈妈都最爱他。
六岁以后，他妈妈死了，他爸爸恨他。
有一天，他爸爸带他找到一个叫路若晴的阿姨，让他喊妈妈。
可阿姨看上去很讨厌他。
那样冷漠的样子，分明不是妈妈。
妈妈也不会那样看他的。
他爸爸后来也说，他妈妈死了，他认错了人。
此后多年，他爸整天抱着酒瓶子度日，什么都不做。
爷爷奶奶早早白了头发，劝他爸没用，全怪到了堂堂身上。
他们说：“都是遇到了你妈，你爸才会毁掉一辈子！”
堂堂一开始不明白，爱他的爷爷奶奶，怎么突然变成了仇人。
他的爸爸，他的许阿姨，全都不要他了。
他变得战战兢兢，因为不论做什么，他都要开始挨骂。
堂堂想他妈妈了。
可是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世上，也没人再像她一样爱他了。
